“不要……”弄玉掙紮道,手腳亂踢。
“別動!”重耳,申生同時喊出。
為什麼她要負氣走開,還被囚犯捉住威脅他們。
她不怕丟了性命,隻害怕他們為她喪命。
申生撫著自己的脖子,心裏沒有太多波瀾,隻是驚訝她居然沒被嚇哭,原來她這麼勇敢。
除了他,誰也不能讓她哭。以他的命換回她的,值得。
他珍惜她的笑容,更珍惜她的眼淚。
臨死前,若能再看到她的眼淚,也很好。
他微笑道:“公主,我這個人這麼可惡,這麼惹你厭,真的是死了幹淨,但現在可惡的我終於有點用途,能保住你的小命,你還會覺得我討厭嗎?就算你討厭我也不要緊,用我的腦袋換回你的命,你一定會永遠記得我!就算你忘了我也不要緊,隻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如他所願,她的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比他房間的夜明珠還要光亮。
他依戀她的一切,難道就這麼訣別嗎?
“二弟,我相信你的劍會很快……”他收起笑容。微微地,閉上眼睛。
重耳深攏眉頭,汗水從額上滲出。
他不可能揮下這一劍。
申生的聲音就像叮咚的泉水那麼好聽:“二弟,你已經傷了一個人,還想讓另一個人受傷嗎?”輕聲融入風中,飄進每個人的耳裏:“我……求你!”
“不可以啊……”弄玉而微啞的聲音。
她不顧一切,手肘用力地頂向囚犯!
這一刻,萬物變色!
“哼嗯”一聲,來自囚犯。他不知道身上突來的痛楚是怎麼造成的。一隻銀箭、一把利劍,貫穿他的胸膛,還有斷掉的手臂,血如泉湧。他氣絕倒地,一雙眼到死依然睜得大大的。
弄玉暈倒在申生懷裏。
夷吾從林子裏走出來。
隨後而至的裏克,他牽著奚齊的手。
所有人像被行雷一劈,三魂七魄都散掉。
弄玉的脖子上有淺淺的血痕,透出詭異的黑霧和寒氣……
一連數天,絳城的各街各巷掛著一塊木牌,上麵寫著王宮重金招募治傷大夫,解毒聖手的告示。一時間,整個絳城沸騰,像炸開了鍋。百姓們紛紛議論,到底是哪位大人物得了危症。
很多人進了晉王宮,但卻沒有一個出來。
夜晚,玉衡宮裏。
地上跪著十幾個人,晉王暴跳如雷,厲聲喝斥:“你們這幫廢物,連中什麼毒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醒也不知道,還當什麼大夫!統統給我拖出去剁手!”
淒慘聲一片,大夫們磕頭磕得頭破血流。
夷吾嘴角上揚,對晉王說道:“父王,公主中毒的事不能傳出去,尤其不能讓秦王知道,所以得讓他們……”
晉王明了於心:“全部拖下去……斬!”
弄玉的寢室裏,白紗帳內。
弄玉靜靜躺在床上,渾身不斷冒汗,衣裳浸濕了一件又一件。
宛薑一邊替她擦汗,一邊哭得像個淚人兒。
她的臉色灰白,脖子的刀痕早已結痂,周圍有一圈淡暈的黑色,漸漸擴散,眼皮下的不停掀動,始終沒有睜開,她時而哀叫,時而哭泣。周圍的人呼喊,她還是聽不見。
她仿佛掉入一個個夢魘中!
紗帳外,重耳交抱著手,低著頭在房裏來回踱步。
申生坐在窗台,心如火燎,一隻手緊抓著碎裂的龍紋玉,鮮血沿著指縫流到地上。
玉衡宮一片死寂。
重耳突然說道:“隻有找出下毒的人,才可能拿到解藥!”他偏頭看向窗欞,那裏空空如也,惟流下窗邊上的一灘血跡。
校場上,橫躺著一排無頭屍,除了最邊上的一具,一雙眼睛盯著深邃的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