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絲,我並不覺得一張光碟能幫我,這和轉移注意力不一樣。我大腦的這個部分完全不受我的控製,這就好比自動駕駛,我被某些東西控製著,而且不能自已。我試過了。”我知道她是好意,但是我希望她不要再試圖幫我。她讓我想到了總是試圖修補一切的爸爸,這使我覺得很沮喪。

“但是媽媽也會為吸煙成癮的人和患強迫症的人錄製那種正式的光碟,你可以請她幫你錄一張。我不是想說你患了強迫症,你懂我的意思,對吧?你知道的,我是指那些一開始就停不下來的人。”她看起來很尷尬,似乎生怕自己逾越了界限,用強迫症等字眼傷害到我。我希望我有強迫症甚至吸煙成癮,然後需要像西奧一樣去戒煙。相比較而言,那些問題聽上去更容易解決。如果我相信一張光碟就可以使我安然入眠並解決所有問題,我今天就會去弄一張,但是我知道這是絕不可能的,不可能。

我鬆開拳頭,靜靜地呼吸。我需要更好地解釋這件事,但是要談論起來可不是很容易。我覺得自己像個騙子,因為我一直沒有對她說出全部真相。如果我告訴她一切,告訴她我那天做了什麼,她就會知道世界上根本沒有魔法棒。有些東西是無法被修好的,我就是其中之一。

“這就好比我現在在水下,我的大腦已淪陷。有時我都忘了要怎麼正確呼吸,於是我長歎了一口氣,然後幾乎被自己嗆到。這就像在下潛之後重新浮到水麵上的感覺,你也沒把握是否能夠及時回到水麵上。但是當你浮到水麵上,你會感覺如釋重負。”

她真的在努力聽我說,她前傾著身子,擺弄著項鏈,聽我講著一切事情。她把另一塊石頭,就是我在她家花園中找到的那一塊也穿進了項鏈。貝絲張開嘴,想要給我另一個建議,但是我無法忍受聽到她那飽含憧憬與歡樂的熱切聲音告訴我答案。

“聽著,貝絲,我之前已經試過停止畫畫了,但是沒成功,明白嗎?我很努力地嚐試過。也許明明天賦異稟卻不想任由其發揮出來很奇怪,但是我就是這樣想的。我覺得世界上隻有我一個人是這樣的。我覺得自己被這些在我身邊漫天飛舞的畫困住了,但是我不能迅速地抓住它們,弄明白它們的全部寓意……”我無法說清我想表達的是什麼,因為我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

我停止了畫畫,合上了美術書,試著避開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般的怒氣。可她依然注視著我,決定繼續下去,直到她想出有效的建議。而我不忍心讓她停下來。

我站起身,將她牽在身後,迅速向野地走去。她為了跟上我,不得不小跑。我需要返回學校,返回那個擠滿了喊著“閉嘴”“把襯衫塞進去”以及“請好好走路,不許跑”的人的繁忙走廊。從儲物櫃取出下節課要用的東西時,我希望被過道中的人推搡著,我需要停止思考。我不想再聽到我大腦中的任何聲音,它們就像不停旋轉的洗衣機,不斷地發出隆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