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湊到王淑珍身前。用稚嫩的小手,輕輕的抹著王淑珍那擦完又流出來的眼淚。“奶奶,你怎麼哭了?”
“你別哭了,我以後不氣你了。”
“奶奶,你說話啊,你怎麼不說話啊?”
方正委屈的剛要哭。盛紅拉著他也坐了下來。“聽話啊,兒子。不許鬧啊。奶奶不開心,你更要聽話啊。”
方正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安靜地坐在了盛紅的旁邊。抬起頭天真地看著盛紅。請求道:“媽媽,我想玩你的手機。”
盛紅忙把手機給了他。
方源到了醫院,在門口擦幹了眼淚。用力眨了眨眼睛。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氣。輕咳一下,清清嗓子。讓他顯得不那麼狼狽。整理好了,給盛紅打了個電話,問明白在哪。邁著沉穩的步子。朝著搶救室走了過去。
搶救室門口,走廊的長椅上。依次坐著抹眼淚的王淑珍。低頭抱著肚子的盛紅。還有玩著手機的方正。一個老,一個小,一個懷孕。全部歸結於弱勢群體了。看著這一幕,有些心酸。他的責任感油然而生。暗自發誓。他這一輩子,是要為了保護她們而活的。
“我爸什麼時候進去的?”方源平靜的說道。
三個人同時抬起頭,才發現方源來了。
“進去一會兒了。應該快出來了吧。”盛紅看著方源說道。方源表現的平靜了很多。她盯著他的眼睛。他的目光馬上移開了。
方源是裝的。他長這麼大沒經曆過什麼。說他是個三十多歲的老爺們兒,他還真不配。他不具有成熟男人的沉穩。表麵故作平靜,實際上他不堪一擊。他不敢看盛紅的眼睛。仿佛盛紅的目光,能直接戳破他的偽裝。暴露出他的脆弱。
“媽,你別擔心。我爸會沒事兒的。上了點年紀,喝點酒,一激動。就暈過去了,很正常。您別哭了啊。”方源安慰了一下還在抽泣的王淑珍。
王淑珍點了點頭。淚水再次接連不斷地湧了出來。她不想哭了。可她忍不住。
三十多年,一路走了過來。風風雨雨。道不清的喜怒哀樂。品不盡的五味雜陳。方嶽平,是她這輩子最愛的人,也是唯一一個愛過的人。相遇,相知,相戀,相守。這個男人一直是她的天,她的依賴,她安全感的來源。她麵對一切的勇氣。她身心疲憊的港灣。她們的愛情平淡,不激烈。沒有過刻骨銘心的愛,沒有痛徹心扉的疼。他們是兩個人。他們早就活成了一個人。她沒想過,如果現實非要把他們劈開。一個在人世孤獨終老。一個在黃泉野鬼孤魂。她該怎麼活下去?去麵對一個沒有他的未來?如果他走了。她的未來,便沒有了。
破鏡重圓,三個人心裏都有許多話。都沒有開口說。靜靜地等著。方嶽平的安危,大於了一切。
醫院裏,房門外。走廊中,長椅上。一種讓人壓抑的寧靜。讓他們提心吊膽的。方正手中的手機,時不時的放出歡快的音樂。讓他們更壓抑了。
盛紅的電話響了。顯得格外刺耳。是盛冠森和劉翠雲到了。盛紅跟他們說了在哪,就急匆匆地掛了。
輕聲對王淑珍說道:“我爸媽打來的。他們也來了。”
“我去迎他們一下。醫院這麼大。他們也不好找。”方源站了起來。慢慢地朝外走。挺拔的背影顯得格外淒涼。
等到方源引著盛冠森和劉翠雲上來。正好方嶽平被推了出來。醫生摘掉了口罩。看著他們說:“誰是病人家屬。”
王淑珍和盛紅同時站了起來。異口同聲地說:“我是。”
“大夫,他怎麼樣啊?沒什麼大事兒吧?”王淑珍帶著哭腔,聲音略帶顫抖地問道。
“還得去檢查一下。”醫生的眼神在她們兩個身上掃過。一老,一孕。還帶著一個孩子。眼神裏透出些不滿意。征求著問道:“你們誰……誰跟著去趟CT室啊?”
方源看著醫生和她倆說話。忙跑了過來。焦急地問道:“醫生,我爸沒事兒吧?”
醫生看到方源後,終於找到個讓他滿意地正常人。“還得拍個胸片,你跟我們去CT室。”說完不容置疑的往前走。護士在後邊推方嶽平。緊跟著。
方源忙追了上去。兩手扶著車的側麵。幫忙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