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樹紅花,春季的斷情穀裏到處都是野花堆積成的奇異形態,其中最惹眼的便是那朵朵金色小花綴成的巨龍,龍頭高高揚起,雙目如同能射出火花一般,身上的片片金鱗更是層次分明,可語不禁驚歎:“好美的巨龍。”
“好看吧,這可是我爺爺親手做出來的,那日他見這裏長出這些莫名的金色小花,恰巧又想到巨龍,所以就一時興起,做出個這麼有氣勢的東西。”青梅似乎很得意的說著,小臉兒上洋溢著淨是幸福,可語微微一笑,轉過那一刻,眼眸裏還閃著淚花。
“好看是好看,可過了春季,一切都變了,唉!”可語歎了一聲。
“不要著急了,先回家,問問我娘親和爹爹的下落吧。”青梅根本不知道可語的過去,但卻十分的相信她,從小便是。
四人皆不言語,快步回到原宅,那兒還是和上次可語所來一樣,沒什麼大的變化,隻是四周被花兒點綴得分外亮眼。
不知何時,四周傳來徐風陣陣,可語等人都未曾踏進原宅一步,因為每個人都抱著不同的心事,所以,直到韓英子的紫影出現在眾人麵前,不解的道:“你們站在這裏做什麼?”話一說完方才認出可語和青梅,當然還有一旁的原青鈺,然後落在梵若風身上:“她又是誰?”
“原夫人,他是我朋友,也是我的結義大哥,可語次此前來是有事想求,不知……”
“是想讓我救你的那個朋友麼?那人便是他麼?”韓英子的目光開始轉冷,在她身上,似乎還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不不,並非是他,那個人此刻並不在這裏,我隻是想請前輩幫忙。”可語說著,眼睛看向韓英子,眼底的祈求盡現,韓英子的心中一震,自己當初也曾經這樣求過一個人,萬萬沒想到,如今竟然也有人這樣求著自己。
可是,自己真的不能再動那個解盅的技術了,雖然現在是用它救人,但是,韓英子依舊無法拋卻當年的情懷。
還記得聖女國一年一度的選秀大會,裏麵的男寵有一人偏偏中了泠兒公主的癡情盅,原本公主隻是試驗一下,沒想到,那人竟然真的愛上了她。
那個少年並沒有被女王寵愛,而且,他根本就未曾見過女王幾麵,私下倒常與公主來往,泠兒公主生性戀母,因為自小少了父親疼愛,她一直與女王相依相靠,一時間接觸到一個男人,讓一直生活在女人堆裏的她春心萌動,也由於她與那少年交往過於密切,隨後竟然被女王撞見,經由女王查看,那名男子是中了泠兒公主的癡情盅,女王派出當時擔任王宮中醫官的韓英子為那少年解盅,正是因為她替那少年解了盅,才使得那少年一時氣憤,當場撞牆自盡。
而可憐的泠兒公主也由於悲傷過度,從此一直昏迷不醒,就在這時,韓英子遇見了原江,然後她親自在女王麵前立誓,從此再不碰有關解盅毒的技術,否則就讓她永遠無法得到幸福。
聽完這個故事,可語深深的震憾了,她從來不知道,聖女國原本的公主對待感情竟然如此認真。
“前輩,求你救救他吧,相信自己,你現在是幸福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相信你救下他以後,一定不會出現你誓言中的結果。”可語誠心肯求著,希望韓英子能夠放下心結,替秦悅龍解盅,哪怕這樣會讓自己立刻死去,她也願意,隻要能救得了秦悅龍。
她愛他啊,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生命漸漸消逝?
“可語,你要明白,癡情盅並非一般的盅毒,一不小心,中盅之人便會命喪於此,你確定不怕嗎?”韓英子的心裏雖然不忍,但還是將有可能發生的意外講給可語聽。
“那麼,有沒有什麼辦法令這種意外發生的機率降低?”可語不死心的問著,臉色已經微微泛白,她不知道,擺在自己和秦悅龍麵前的到底還有多大的阻礙。
“有,隻有兩人心心相連的情況下,將另一人的鮮血源源不斷的輸送到中盅人的體內,保持他體內氣血暢通,但是,前提一定是兩人必須心心相連,明白麼?”韓英子再度問著,無奈的搖搖頭,依她所看,可語現在的狀態,根本不適合替那個男人解盅。
“我……”可語無語了,這個問題她還不能確定,真的不能,但,她會努力做到最好,不是早就做好決定了麼?生死相隨!
“我隻知道,生死相隨!”可語說著,後麵的四個字說得十分用力,那眼中的堅定卻令韓英子大搖其頭:“可語,要知道,以他的立場上去想,他是不希望你這樣做的,他所希望的是你好好的把他放在心裏的一個小角落,然後重新過自己的生活,我想的應該是沒錯的。”韓英子看了一眼臉色越加蒼白的可語繼續道:“記住,兩個人要想永遠在一起,就要學會替對方著想,這一點,你們兩個都沒做好,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嗯。”可語點點頭,剛才韓英子所說的話令她明白了一個可貴的道理,多替對方著想,是啊,自己口口聲聲說愛他,為何不站在他的立場上想事情?搖搖頭,可語靜靜的轉身,朝著山穀深處走去,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梵若風想要跟上去,卻被韓英子拉住,對他搖搖頭,意思是讓他不要打擾可語,讓她一個人好好想想。
梵若風有些擔憂的看著那淡綠色的背影,悲傷的朝著相反方向走去。
兩個人,一旦錯過了,就永遠無法再相接,相連,哪怕是,再見的一天,也難如登天。
四周的氣氛開始陰沉起來,可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何時竟然來到一片無人的荒涼地帶,心中暗想:是不是四周的氣氛和內心的變化也有關啊?為何自己隻要心底悲涼時,四周也會有一種荒涼的感覺。
望著天空中淒美的皎月,可語的心隱隱發痛,暗夜啊,你在哪裏?你不是說,你是風,永遠陪伴在我身旁的嗎?為什麼在我需要你在身邊的時候你卻不在?你真的走了嗎?
回答她的是一陣無言的春風,吹在臉上,涼涼的,這時,可語才發覺,自己又落淚了,苦笑一下,繼續漫無目的的走著,任由眼淚落下。
從此,我要做一個無淚的孤女!
這是什麼時候說過的話?為什麼卻恰恰相反?自問,在宮中的三年裏,有多少天是被眼淚淹沒的,又有幾天是真心笑著的?
“秦悅龍,難道說,我們之間的情份就真的這麼短淺嗎?”可語低聲問著,回答她的依舊是一陣微風。
這時,她才知道,暗夜之所以說他是風,會永遠陪伴在她身旁,是因為他知道風是無處不在的,所以,他才會慌稱自己化成風。
“嗬嗬,好可憐啊,暗夜,我一直以為,耳邊的風就是你呢,原來,它不是,它不是!”可語瘋了似的吼著,臉上的淚串落下,打濕衣領,打濕肩上的發,也一滴滴落在她的心底,苦苦的,澀澀的,想要忘卻,又不甘被遺忘的那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