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了,還有一件事。
那天醒來後,救我的人問我記不記得家裏人的電話,讓我用他的手機聯係家人。
大概是鬼使神差吧,我撥通了“少年”的電話。
很快,電話裏傳來“嘟嘟”聲,我聽到了他手機的鈴聲。
沒錯,我聽到了鈴聲!初音未來的那首歌,我聽到了!我百分百確信,他的手機就在我周圍二十米內的範圍。
當時他就在現場?
會嗎?
因為我聽到的鈴聲,是從河裏傳來的。那天夜裏的白河,黑得有些可怕,像是一汪黑池。
救我的人?當然不會忘了。那是我的救命恩人,盡管我隻知道他的名字。
他叫沈南,一個年輕小夥子,嘴角處有一道疤。
謝謝你,沙礫先生,聽我說了這麼多。我得趕快回家了。
這是我的銀行賬號,能在本周內轉賬嗎?因為下周一我還得去醫院拿藥呢。
(講述人A離開)
……
揮汗如雨的拳擊館內,一場搏鬥正在進行。
沙礫被人群擠得差點嘔吐,今天剛換的衣服不堪蹂躪,變得皺巴巴的,裹夾了不少他和旁人的汗液。人聲鼎沸,呼喊聲、加油聲、起哄聲,經久不絕。前麵的人擋住了他的腦袋,後麵的人壓著他的肩膀。每個人都把手臂高高舉起,眼珠子似乎要突破眼眶的束縛,恨不得飛到選手身邊近距離觀看。配合上奇異的歪嘴咧笑,讓人禁不住感慨暴力果然是最刺激人類原始神經的東西,難怪羅馬人酷愛鬥獸場呢。
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出一條小道,他來到觀眾席最末排。比賽如火如荼,後排的觀眾早就擁到前麵去了,反而留下了一片淨土。
這是一場地下搏擊比賽,租用的卻是正規的搏擊場館。圍觀的觀眾買了彩,希望能在這昏暗的場館內發上一筆財。燈光集中照射在擂台上,館內其它地方黑得如同墓地。據沙礫所知,這場館白天做正規生意,晚上關起門來“打黑拳”,是C市幾項連警察都不願意管的行為之一——另外一項就是C市老百姓一輩子戒不掉的麻將賭博。
比賽很快分出了勝負,沙礫的煙還沒抽完。
舞台上血跡斑斑,敗倒的選手短時間不可能站起來了——連清醒都做不到,被人用擔架抬了下去。得勝的那位也好不到哪裏去,護牙套早已不見蹤影,牙齒掉了幾顆,眼睛烏青,鼻血不斷,用盡最後的力氣爬到擂台邊緣的繩索上,高舉右臂,發出如野獸般的嘶吼,贏得了一片掌聲。
工作人員迅速上台,將他攙扶下場。擂台上也有人拿著毛巾不斷擦拭台麵。本就不幹淨的毛巾染上暗紅色,髒得令人作嘔。幾分鍾後,擦拭完畢,主持人上台,拿著麥克風,披著邋遢的西裝,表情比全場任何人都誇張,彷佛剛剛目睹了一場人類有史以來最精彩的風景。
“今晚最後一場!該投注的做好準備,想看熱鬧的也做好準備!賠率在看板上寫著,自己看!給你們五分鍾時間!”人群鬧鬧哄哄,開始按他的指示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