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漸漸低沉,又說道:“我明白了……杜鵑鳥為什麼在夜裏叫……還有……東風是什麼了……等你見到……笑笑……你告訴她,我懂了。”
呼吸漸漸停止,隻有河流和夜風朝某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遠去。白河在此處蜿蜒告別了城市,河水依依不舍離開,水流聲如經久不絕的嗚咽,因它明白,此去萬裏,再無法回頭。
寂靜的夜裏,遠處傳來幾聲鳥啼。
“是這裏嗎?”沙礫看了看手機裏記下的地址,又看了看門牌號。
他與沈南出省,坐了五個小時的火車,來到這裏。
花姐沒有告知郭永福父女的去處,但關鍵時刻,趙老板查到了蛛絲馬跡。他一直沒中斷對此事的興趣,很樂意幫忙。
沈南上前敲了敲門,等了等,生鏽的鐵門被拉開。
一位阿婆眯著眼睛,有些警惕,“找誰啊?”
沙礫連忙答道:“您好,請問有一位叫郭永福的中年人住在這裏嗎?他帶著一個孩子,女孩。”
阿婆點頭,“有啊。你們找他?”
“對。我們是他朋友,找到這裏。”
“哎呀,你們來晚了,”阿婆搖搖頭,“他已經走了啊。”
“走了?為什麼?”
“他閨女死了嘛,就三天前。我們勸他把閨女火化了,結果當天晚上,他就抱著走了。”
兩人麵麵相覷。
“那,您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這哪裏會知道呢?他夜裏走的,什麼都沒留下。”
兩人回到街頭,漫無目的。
正午太陽很毒,汗水蒸成熱氣,口幹舌燥,肚子饑餓。找了家麵店,好歹吃了點東西。
“要不要再找花姐問問?”沙礫出主意。
沈南搖頭,“就算她有給郭永福彙錢,也一定不會有其他聯係。吃完了跟我去一趟派出所。”
“幹嘛?”
“看監控。”
民警得知了個大概,非常配合,馬上提供了街頭的監控錄像。很快,二人找到了郭永福的身影。
那無疑是郭永福。他彎著腰,懷裏抱著僵硬的孩子,背上還背了好大一個包袱,走路搖搖晃晃。待靠近鏡頭時,臉上的痛苦神色清晰可見,張著嘴,似在喊著什麼。
他最後出現在錄像中,是在一處出城路口。外邊的路上已經沒有了監控鏡頭,兩人隻好道謝告辭,順著郭永福離開的路線繼續查找。
這一找,就找到了夜裏八點。
此地不比C市,黃土高坡的荒蕪地帶飄起漫天沙塵,嗆得沙礫用衣領遮住了口鼻。
天色已暗,遠處傳來了野狗的狂吠。
沈南似乎看到了什麼,突然停下,接著瘋跑起來。
“喂!”沙礫苦歎一聲,隻好加把勁跟上去。
走近發現,是一個小小的土堆,像座墳。
收到消息的警察很快趕到,隨身帶著挖掘用的鏟子。
下鏟,挖土,下層的土裏帶著一絲鮮紅。
沈南示意輕點挖,“當事人是用手挖的。土裏帶血,應該快挖到了。”
很快,一具略微腐爛的女孩屍體被找到。
沙礫閉上眼,搖頭歎息。
是笑笑。
笑笑穿著整齊的衣服,背著書包。
“郭永福會去哪兒?”沙礫疑道。他明白,失去了最愛的女兒,郭永福怕是難以獨活。可方圓幾裏地,並無其他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