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刑部大牢門口,卻見到了單霜寧。
意料之外,卻也是清理之中。
季家出事以來,最為著急的便是單霜寧。在家中求了父兄無用之後,便私自出來,去到以往與單、季兩家交好的大臣家中,求他們為季家說兩句話。
後來被單協帶回去,重重訓斥一番,關在屋中不許出來。
而明日,便該行刑,單霜寧無論如何,也是要來見季桓景最後一麵的。
隻是季桓景乃是重犯,自然不能隨意見外人的。因而單霜寧已經苦求了半個多時辰,各種法子都使盡了,獄卒卻依舊不為所動。
“見過安柔郡主。”獄卒們見了顧顏楚,連忙行禮。
顧顏楚含笑點點頭,隻做沒見到單霜寧,笑道:“我想進去看看,不知是否方便?”
“郡主可是要去看季家人?”看守問道,麵上顯出為難之色。
“季家好歹與顧府也有過姻親,季桓景也算是我的姐夫。如今雖犯了大罪,可總該去送上一送的。順便,也有些問題想要問問他們。”顧顏楚笑道,眼中淚光閃爍。
素音見了,便拿出幾張銀票,塞到獄卒手中。
幾人對視一眼,也不敢輕易做出決定,隻請顧顏楚略等一等,一人進去回複去了。
不一會兒,刑部侍郎親自迎了出來:“下官見過郡主。”
“大人有禮。”顧顏楚微微屈膝,以示見禮。
“本來季家乃是重犯,貴人親自下了令,不許任何人探望的。可郡主不同,貴人特意囑咐過,郡主若想進去說幾句話,隻要小心安全,便無不妥......這位姑娘也隨著郡主一同進去嗎?”刑部侍郎問的,是素音。
“若可以,便是再好不過了。”顧顏楚笑道,便要抬步進去,單霜寧忽的喊住了她:
“安柔郡主!”
“阿寧姐姐有什麼事嗎?”顧顏楚回頭望著單霜寧。
“太保單協之女單霜寧,見過安柔郡主。還請安柔郡主帶著霜寧一同進去吧。”單霜寧行了大禮,顧顏楚皺了皺眉:“這似乎不大合規矩。”
“素音都能同郡主進去了,還請郡主開恩。”
“素音是我隨身侍女,自然是要跟著伺候的。”
“霜寧也甘願為郡主鞍前馬後,死不足惜。”單霜寧忙道,伸手便拿過了素音手上拎著的包袱和食盒。
“這怎麼敢當,姐姐折煞阿楚了。”顧顏楚笑道,木秀示意,便要去把東西奪過來,不料單霜寧猛地跪倒在地。
昨夜下了一夜的大雪,地上還被雪覆蓋著,冷得緊,單霜寧這麼一跪,便是叫人看著,也心有不忍。
“姐姐這是做什麼,趕快起來。”顧顏楚雙手抱著手爐,騰不出空來,素音便去扶,扶了幾遭扶不起來,單霜寧更是在地上磕了幾個頭:“求郡主可憐霜寧,帶著霜寧進去吧。”
顧顏楚似乎是沒辦法了,隻好看向刑部侍郎:“大人你看......”
“貴人說了,許郡主帶著婢女進去。至於郡主的婢女長什麼模樣,下官自然是不知的。”刑部侍郎笑道,顧顏楚點點頭,又道:
“起來吧,跟好了,衣裳整理清楚,別叫人看了笑話莊家。”顧顏楚道,說完,轉身進去了。
單霜寧喜不自勝,這才讓素音扶了起來,又在她的幫忙下整理頭發衣裳。一抬頭,已不見了顧顏楚的蹤影,連忙小跑著跟了進去。
牢中陰森,便是炎炎夏日,進了這裏麵,也覺得寒氣由四麵八方湧來,何況這麼的時節。
單霜寧打了兩個冷顫,又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見前麵顧顏楚似乎微微側首,連忙捂住了嘴,過了會兒,又忍不住往手心哈著氣。
季家的人,被關在最裏麵。
那處又黑又冷,連個燭台也沒有。有人要進去,還得從外麵挑著燈。
因著明日便要處斬,許是為了圖方便,季府那麼多的人,統共隻用了兩件牢房,分男女而押。
以往意氣風發的一家,如今皆是垂頭喪氣,麵如死灰。
“阿景哥哥!”單霜寧見著了受過刑的季桓景,隻覺得心如刀割,他身上的那些血,像是劃破了自己的骨肉染上去的一般。
季桓景縮在角落之中,原本埋著頭,整個人了無生氣,仿佛已經死了的。聽見有人叫他,便緩緩地抬起頭來,燈籠的光線並不刺眼,他卻依舊有些不適應,微微眯了眯眼,看著牢房外站著的人,雙眸漸漸聚焦,麵上滿滿的難以置信:“阿楚?你怎麼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