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查不出來麼？”顧顏楚問，秦玉樓麵上便有了幾分赫色，“我並不愛醫理之道，舅父曾有意傾囊相授，卻被我給拒絕了。那逍遙丸，也是聽舅父說過許多次，方才有一二記憶。”
顧顏楚點點頭，雙眉微微蹙起：“若要查明，便得請旁人來麼？”
“顧府中，尚無擅長醫理之人。”秦玉樓道，她明白顧顏楚顧慮的是什麼。
這樣的事傳了出去，總歸是不好聽。
若是以前也就罷了，如今顧顏楚嫁做人婦，娘家若是有什麼不好，連帶著她在婆家也沒好眼色。何況莊家大奶奶，是何靜慈的姐姐。
姐姐，總是偏袒妹妹的。這樣的事情爆了出來，何靜慈定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了。她二人即便不是姐妹情深，何靜思臉上也沒光彩，說不定便會將這股氣，撒在顧顏楚身上。
她是大房的正妻，莊洛即便再受喜愛，也隻是二房裏的。
大房要想對二房做些什麼，那是理所應當的。
顧顏楚又不是那等能受氣的，當然不會想要這個結果。
“家醜不可外揚，此事張揚出去了，也不是太好。”顧顏楚沉吟半晌，方開口道。
秦玉樓早知道是這個結局，也不驚訝，隻問：“那何靜慈，便這麼算了麼？”
“姨娘說什麼呢，大嫂子與大哥哥夫妻情深。如今大哥哥猛地去了，得小心著大嫂子一時想不開才是。”顧顏楚笑出聲。
“我明白了。”秦玉樓道。
“去看看大哥哥和莫姨娘的屍首吧。”顧顏楚歎道，起身出了屋子，去到後院中暫時尋來停放屍首的屋子，秦玉樓卻沒跟著。
屋子外麵是幾個膽大的婆子看守著，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見顧顏楚來，連忙起身相迎。
“大哥哥與姨娘在裏麵麼？”
“是。”一個婆子笑道，“三小姐是要進去麼？”
“總該送送的。”
“三小姐不如等著一會兒裝殮了再送。”婆子笑道，顧顏楚故作不解：
“這是為何？”
“三小姐不知，裏麵可怕得很，一是怕嚇著小姐，二......小姐畢竟是剛剛才產子的人，會衝撞。”婆子討好地笑著，顧顏楚亦是含笑道：“說得有理。”
話音未落，便有人聲靠近，回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顧舟帶著棺材來了。
半年未見，顧舟又長高了許多，人也比以前精神了，眉目之間再無以往那種怯懦的神色，多了幾分自信，看著讓人覺著耀眼。
顧舟見到顧顏楚，先是一愣，而後見禮道：“舟兒見過三姐姐，三姐姐也回來了？”
“嗯，東西辦好了？”顧顏楚點頭笑道，又看他身後跟著的幾個小子都眼生，問道，“怎麼沒見過他們？”
“回三姐姐的話，大哥哥病後，莫姨娘忙著照顧，分不出心思來管家中下人，底下人漸漸開始不上心。母親深覺長此以往不可行，便著意好好收拾了一番，不可留的便不留，又招買了些回來，所以三姐姐不認識。”顧舟答道，條理有致，顧顏楚聽了很是滿意。
這顧舟本就是個有才能的，隻是之前被顧傾寒壓著，再加上秦玉樓的性子，所以總是畏畏縮縮，膽小得緊。
這段時日以來，給了他曆練的機會，才短短數月，便能成這個樣子，實在不錯。
“死者耽擱不得，我便不在這擾著你做事了。這會兒先去前麵看看，若有什麼拿不定主意的，隻管來問我。”
顧舟道諾，目送著顧顏楚離開，視線卻一直黏在素音的身上。
待著顧顏楚離開，目光漸漸冷了下來。
他本想著，自己中了舉人，正是大喜，臨過年的，為求個雙喜臨門，向顧顏楚討了素音，也未嚐不可。
顧顏楚一開始或許不願，他若再請莊渡兄弟幫忙說和說和，也沒什麼不好的。自家兄弟，知根知底的，可不比外頭那些人好。
本來他都打算過幾日上門拜訪，順便說了此事的，偏偏莫頷又鬧出了這樁事。
且不管她是姨娘，這麼些年，總歸盡心盡力的為著這個府上，也算半個夫人了。
顧傾寒又是長兄，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在此時娶親，便是納個姨娘，也是萬萬不可的。
這一拖，便要拖到年後去了，素音如今年紀也大了，遲早要許配人的，萬一顧顏楚先定了人家，那該如何？
想著，不免更添了幾分怨恨，恨不得將裏麵的兩人撥皮拆骨，碎屍萬段才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