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絲縷微風吹進屋內,院子裏的公雞開始叫喚起來,較為破舊的簾子半掩著,一個又灰又舊的床帳圍著石頭砌成的床,一個婦人抱著孩子誰在床上,角落裏蜷縮著一個小姑娘。
蘇芸兒從夢魘中醒來,忍著渾身的酸意,慢吞吞地爬起來,感覺全身都不太舒服,坐在床沿愣了好一會。
直到徹底清醒過來,蘇芸兒下床找出了自己的鞋,這是一雙破舊到已經露出腳趾頭的鞋。
蘇芸兒看了看自己露出來的腳趾頭,不安地動了動自己的腳趾頭,抿抿嘴,輕手輕腳到水缸旁邊舀一碗涼水喝。
她都步子很輕盈,每一步像是尺子量過似的,似乎是特意訓練過的,動作很輕,像是怕驚醒了床上正熟睡的母子。
蘇芸兒來到水缸邊,拿碗舀起一碗水,看見水缸裏的倒影呆呆看了許久。
水中倒影出一個十一二歲的瘦弱小姑娘,身材纖細,麵上帶著常年吃不飽的痕跡,眉眼間可以見得十分秀氣,隻是太過瘦小反倒不顯。頭發剛睡醒有些毛躁,枯黃枯黃的,看上去又細又軟。
一看就是個農村的小姑娘,蘇芸兒看著麵黃肌瘦卻脊背筆直的自己,垂下眼簾,暗藏眼底的不安。她低著頭,一動不動地看著水中的自己,好一會才回過神,端起碗灌了一口水進肚。
絲絲涼意漫過喉嚨,解了挨一晚上的炎熱,也消去了蘇芸兒眼中的一絲迷茫。
她就著水缸裏倒影,匆匆梳理了一下頭發,起身去了院子。
天光尚未大亮,蘇芸兒摸著黑走去了擺放著穀殼的小屋,農村裏是沒有蠟燭這樣的東西的,蘇芸兒隻得借著微弱的天光舀起一盆穀殼,去雞圈裏喂食。
昏暗的天光隱隱約約照著她的臉龐,若隱若現下倒是讓她的麵黃肌瘦少了幾分,也好看了幾分,可這時候沒人會注意她,村裏的人大多都在睡覺,隻有少部分的人和她一樣,也是起來給雞鴨豬喂食的。
蘇芸兒望著雞圈裏到處都是的糞便,皺起眉眸中浮現一抹嫌惡。呆呆得站一會,卻也隻能挽起袖子幹活,沒辦法,在這個村子裏,女子若是不幹這些,隻能被賣掉。
一年了,蘇芸兒成為這個農家女已經有一年了。她仍然還是沒能適應這偏遠落後的環境,和貧困潦倒的生活。
蘇芸兒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明明是易國的安寧公主,生了重病即將要病逝了,合上眼的那天她以為她解脫了,沒想是更加的生不如死。
或許她上輩子還更舒坦一點,作為易國最尊貴的公主,不過就是婚事坎坷了點,不缺吃不缺穿,那曾體會這貧窮到一切吃穿都要自己努力的時候。
這眼睛一閉一睜,就到了三年後的易國,而自己從一個公主變成了一個貧家女。
在這個貧窮的村子裏,她有時都覺得好笑,也不知道上輩子自己怎麼,雖然身為駙馬的肖鈺琛肖大將軍對她冷漠了點,不假辭色了點,她過得不如自己心中所想的那般,就鬱結在心,甚至因此患了重病,鬱鬱而終。
可如今一到了這種地步,她又覺得一切還有希望,還有希望離開這落後的小村子。
蘇芸兒覺得自己很矛盾,或許,她沒有了上輩子的記憶,她可以活得更加自在一些,她可以作為一個貧家女,每天隻想著如何吃飽肚子,如何攢嫁妝,如何嫁一門好親事。
而不是每天一邊幹著活,一邊唾棄著自己,還想著如何出去。
蘇芸兒揮著掃把,清掃著滿雞圈的糞便,隨後又給雞盆裏填滿了穀殼。
洗了洗手,忙了好一會天已經大亮,可她今早要幹的活仍舊還沒幹完,她還需要給家裏做飯。
蘇芸兒看了看已經大亮的天,心知這會已經比平常晚上許多,大概是剛剛想事情想入了神,時間便快速的流逝,她要快些把早飯做好。
蘇芸兒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腕,這個身體在家裏不太受重視,吃的少便瘦弱,十一二歲的姑娘看起來和八九歲差不多大。
蘇芸兒拿起菜刀準備切菜,她的手小,一隻手根本拿不動,要兩隻小手一起使勁兒握著。
“咚咚咚……”菜刀落在菜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蘇芸兒切好了菜,用衣袖抹了一把額角的汗,她小心翼翼地捧著切好的菜,搬了一個小凳子,踩上去夠著鍋台,把菜往鐵鍋裏扔,她睜大眼睛盯著鍋,死死盯著發出滋滋聲響的鍋。
蘇芸兒不會做飯。
上輩子身為公主養尊處優十幾年,她別說是做飯了,她連廚房都沒進過,做飯肯定是不會的。如今她是一個貧家女,已經十一二歲了,該是會做飯的年紀了。
不過現在她也是剛剛學起來,剛剛重生的那段時間她渾渾噩噩的,經常生病,家裏雖是不重視女孩,但還是沒讓她帶病幹活,最近她好點了,家裏負責做飯的嫂嫂又生了孩子,要坐月子,她才徹底接過了做飯這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