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夢兮微幾乎翻遍了神女宮的上上下下都沒有找到能夠解除寒毒之苦。
八月的微風正好,山間雲氣微濕,顧長歌差不多也已經快要放棄了。
“兮微,莫要再找了,這些時日你近乎翻遍了整個神女宮都無所得,或許天意如此。”
顧長歌寒毒甚深,可這山間的水土養人,她的臉上有了血色,眉眼溫柔如花,已不似當年那個張狂高傲的公主,可是絕美的容顏還是那樣的動人心魄。
隻是她的雙眼似乎有種看透世事浮沉的通透。
“兮微,我這一輩子很短很短,可是卻很充實,大起大落我都經曆過了,我想這是我最好的歸宿,擇一片淨土長眠,世間流傳著關於我的故事,多好。”
夢兮微站在一旁看著顧長歌幹淨的側顏,心酸的說不出話來。
她顧長歌向來是不認命的,可是與天鬥,與地鬥,真的好累啊,那就讓她歇一歇吧。
大楚,寧安城,皇宮,在為即將到來的中秋節和小公主小太子的誕辰,忙碌著。
整個皇宮內都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可每一個低頭忙碌的宮人臉上都是一臉嚴肅的表情。
就是一年前的今日,大楚軍隊出征,攻下了燕魏的土地,一統天下,也是一年前的今日,皇後娘娘九死一生為皇上誕下了一雙兒女。
更是一年前的今日,皇後娘娘不知所蹤,然後不知發生了什麼,皇後娘娘似乎就再也不屬於這裏了。
八月的桂花很香,椒房殿裏卻靜的隻能聽到呼吸聲,淩奕寒醉臥在榻前,一杯一杯的往下灌著烈酒。
是他放她走的,可是心卻像是被撕扯了一樣的疼,時日越多,傷口越痛,那日一別他就知是永別,可是心那麼痛,痛到夜不能寐。
開始時,是他的利用和算計,結束時是她獨自一人承擔著死亡的痛苦。
他終究是負了他。
墨塵在門口站了許久,終究還是忍不住進去攔了他,“你不能在喝了,今日還有晚宴,你還有天下要去管,她不會再回來了,可你還有意閑和棋落啊,你終其一生得來的天下,你要好好管理它,她用性命為你換來的兵不血刃,你要好好的珍惜啊。”
酒壺裏的酒,順著淩奕寒的手腕往下淌,滴滴答答的流到地上,酒的味道充斥在椒房殿的每個角落。
“墨塵,為何天下和她就不能兼得呢,我是不是太貪心了,沒有天下想要天下,失了她又想要她。”
淩奕寒喝裏很多酒,可是眼睛卻很亮,那樣的清醒,酒已經不能麻痹他了。
墨塵奪下他手中的酒杯,聽了他的話輕輕的笑道,“你是很貪心,可若是要你用這天下去換她你能願意?”
“我願意,拿什麼去換她,我都願意,如果她能回來的話。”
淩奕寒的目光堅定的像劍,直直的劈向墨塵,他整個人都愣了一下,然後慢慢的站起來,往後退了一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便了,你竟然會說這樣的話。”
淩奕寒輕靠在榻上,抬頭看著浮雕的盤鳳,輕笑,“她,比江山更好。”
椒房殿輕掩的大門被人輕輕推開,女子的聲音嬌俏而輕和,“那你便許我一場盛世長歌好了。”
淩奕寒從榻上彈坐而起,椒房殿紅門的大門旁,顧長歌一身火紅的流裳裙,微風吹的她的頭發輕舞飛揚,那笑著的眉眼比夢裏的還美,那一眼,他等了那麼久,那一眼便鎖住了他的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