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若是兩情相對時(三)(1 / 2)

一句話的,震得淩奕寒開始顫抖,他緊緊的抱著她,緊的像是要把她勒進身體裏一樣,似乎這樣他才能證明,她是存在的。

沒有絲毫的反抗,顧長歌順從的伏在他的胸膛。

這個讓她曾經獨自一人坐在黑暗裏一夜未眠的消息,是七月傳給她的,用她們之間特有的傳信方式。

那時她完全不敢相信,可是想來想去,她實在想不到任何理由來替淩奕寒開脫。

如果曾經他對她造成的傷害,隻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恩怨,那麼原諒他,是可以毫無理由。

可,現在,她卻連自己都無法原諒了。

曾經,她愛上過蕭衍,純淨的喜歡,喜歡他能夠知她所知,想她所想。

再然後,她可以毫無顧忌的去恨他!想要將他碎屍萬段,想要叫他萬劫不複。

可直到今天,當她知道當年是淩奕寒救下了奄奄一息的蕭衍,並將他送回秦國,還給了他大量錢財。

當她知道蕭衍可以那樣人模狗樣的出現在她麵前,全因淩奕寒當日的“惻隱”之心。

當她知道,蕭衍雖是造成她國破家亡的罪魁禍首,可是背後下這盤棋的人竟是淩奕寒。

當她從七月那裏得知了這一切,她如遭雷擊之時,她竟是不是有如當年對蕭衍一樣,心中滿腔升騰的全是恨與殺意。

那一瞬,她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竟是,她連最後愛他的理由都沒有了。

老天爺似乎很是喜歡和她開玩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呢?這輩子才要來這樣懲罰她。

“淩奕寒,你在害怕嗎?我好像感覺到你在害怕呢。”

她緊緊的回擁著他,感受他的心跳,他的體溫。

她愛上的人無一不是奔著算計她來的,可她竟然還不知教訓的一次陷的比一次深。

她幾乎將自己積攢下來的,所有的美好都給了淩奕寒了,可是他毫不珍惜,毫不在乎的一揮手就全丟了。

他以為還能撿的回來,還是他以為她還剩很多。

忽然就無聲的哭了出來,他就在她身下,他擁抱著她,可她已經是一個沒有溫度的人了。

“舒兒,舒兒……”淩奕寒失去了組織語言的能力,他總覺得這個時候他應該說些什麼,可是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一遍一遍叫她的乳名。

顧長歌哭著笑出來,“你知道嗎?我從睡夢中醒來,看到你的時候,我有多開心嗎?”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她哭的純粹,笑的撕心。

“我那時想,我最起碼還能夢到你,真好。

可你是真的,你竟然是真的,我開始慌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該怎麼麵對你。

我麻痹我自己,我想,我假裝不知道,假裝挑釁你,假裝在生你的氣,反正你又在這裏呆不久,我是你親自教出來的,不會露餡的。”

“不要說了,舒兒,長歌,不要說了。”顧長歌的聲音平靜無波,可卻像是有一把刀,一刀的割下去,血淋淋的。

顧長歌置若罔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到的,明明在哭,但聲音卻絲毫都沒有顫抖,她把自己徹底的撕開,把所有的脆弱和無奈全都暴露出來。

“我覺得我應該恨你,像恨蕭衍一樣恨你,可是我做不到。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去恨你,又該怎麼愛你。

我……對你說的那句,拱手相讓,是真心的,我總要報仇,我總要把大秦的江山奪回來。

然後,你想要,你便拿去好了,我父皇這輩子最想看到就是大秦國泰民安,歌舞升平。

所以,我不想看到有人流血,所以我不想讓你的鐵騎踏入大秦的土地。”

顧長歌的聲音平靜的毫無波瀾,她無盡的絕望已經在她獨身一人的時候被她獨自消化掉了。

她獨自一人承受著所有的傷害,承受著這個世界對她的惡意。

此刻,她能燦爛的笑,笑在唇上,在眼裏,卻笑不到心裏。

她能放肆的哭,眼淚卻流不盡心中無盡的傷與痛。

然後在她獨自飄零的這些日子,在春風與藍天的安撫之下,她竟然就慢慢的想通了。

可她平靜的樣子讓淩奕寒陡然心驚,枯萎,她不止一次的用了枯萎這個詞,他開始難以想象她到底承受了多少。

他是個不愛說話的人,可不代表他是一個不會說話的人,常常,他輕輕淺淺的幾個字,能將人置於死地。

可是,此刻,麵對著柔柔弱弱的她,麵對如此坦誠相對的她,他竟然喉嚨幹澀到說不出話來,一句都說不出。

“淩奕寒,我隻問你一句話,如果當年你知道,我是我,你還會做那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