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歌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地上躺了多久,腦海中各種悲觀的情緒都閃現了一遍,她甚至想著現在就死掉的話,是不是就會輕鬆很多?什麼都不用想,沿著忘川河走到奈何橋,問孟婆多要幾碗湯,將今生今世的事情都忘的幹幹淨淨。
可是那樣會下地獄的吧?十八層地獄,下油鍋炸的那種,怎麼可以這麼怯懦?
假若在地府遇到了滿身怨氣不願去投胎的父皇母後,又有何顏麵麵對?
她現在還沒有資格去死,她還有那麼多的事要做,就像對綠衣說的那樣,隻有活著才會有希望。
所以,她怎麼能輕易就想到死呢?
四肢都已經麻木,顧長歌艱難的動了動,想要掙紮著爬起來,就在她努力的恢複自己已經麻木的身體時,耳邊突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她以為是慕容憬不放心她所以跟過來了,正在想著怎麼編一些胡話給他糊弄過去,卻突然覺得頭頂上一片陰影壓下去。
黑色的下裳上有錦雲的暗紋,不用抬頭顧長歌就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
“你現在過來,是為了向蕭衍證實,我真的沒有死嗎?”顧長歌動作有些僵硬的爬起來,半靠在門上,抬頭看著淩奕寒的眼神冰冷而嘲諷。
淩奕寒的心像是被什麼給紮了一下,刺痛的一時之間竟然開不了口。
他知道她現在有多麼的絕望且無助,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他趕來看她,他迫切的想來看看她,看看她還好不好。
剛剛翻窗而入,一眼就看到趴在地上死氣沉沉的她。她平日裏是多麼的愛幹淨,多麼的驕傲,而現在的她仿佛被人抽了脊梁骨一樣,無力的趴在地上。
此刻的她用那種寒涼的目光看著他,讓他縱然有萬語千言也是一句也說不出來。
“做這樣的事,對我有什麼好處?”淩奕寒的聲音小小的,語氣柔柔的,仿佛稍微大聲一點就會驚動到她一樣,他小心翼翼的彎腰,像是去捧什麼珍寶一樣,將顧長歌給抱了起來。
顧長歌是不樂意的,她想要掙紮,可是整個身子都是麻木的,根本就沒有力氣,索性就放棄了,他也不會將自己怎麼樣。
被輕輕的放到床上,淩奕寒摟著她半靠著,兩個人就以一種非常親密的姿勢重疊在一起,顧長歌整個人都軟軟的陷在他懷裏。
“自己難道不知道自己身子的狀況嗎?好不容易調理的有些起色,又這樣作踐自己,把身子整垮了,還怎麼去報仇。”
淩奕寒一貫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所以滿滿的心疼從他嘴裏說出來怎麼聽著都不是個滋味,像是在責怪她一樣。
顧長歌竟突然就有了些生機,是被他氣的,壓不住的委屈和憤怒,統統的都湧現了出來,“你不要這樣假好心,假惺惺的真的叫人惡心。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大不了再發個高燒好了,又死不了。”
顧長歌語氣雖然衝,但是淩奕寒卻是放心了下來,雖然是生氣的樣子,牙尖嘴利的紮人,但好歹有了些活力。
“我怎麼就假惺惺了?你這小嘴越發的厲害,怎麼還詛咒起自己來了?”
淩奕寒低低的在顧長歌的耳朵邊上念她,右手輕輕的攀到了她的背上。
“你這人嘴上說的,和手上做的永遠都不是一樣的,心思深沉到跟了你十多年的人都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跟你有利益衝突的人選擇相信你才是傻呢,比如說我!”
顧長歌的身子是僵的,可是嘴巴沒僵啊,現在是她情緒最低落的時候,遇到一個突破口那就一定要好好的發泄一些,那可將淩奕寒罵的叫一個狗血噴頭啊。
可是淩奕寒並不與她去計較,隻是聽著她喋喋不休的將他罵的一無是處,十惡不赦。
他默默的聽著,緩緩的往她體內渡著真氣,雖然在地上躺了這麼久,但是好在她體內的寒毒並未有太大的異動。
她現在最難過的應當是心,而不是身。
顧長歌卻突然說著說著聲音就慢慢的小了下去,到最後徹底的失去了聲響,淩奕寒默然,顧長歌更加的沉默。
她本來壓抑的無可附加,連想死的念頭都跑出來了,直到現在她才突然發現和淩奕寒之間的模樣似乎太過親密了一些,親密到像是一對鬧了矛盾的恩愛夫妻。
顧長歌一下子就覺得心裏不怪怪的,因此空氣死一般的沉寂。
淩奕寒本來聽著她說說說的,都已經聽得習慣了,她現在一下沉默了下來,倒是弄得他有些不明所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