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歌盈盈一笑,像不遠處的假山石那裏瞟了一眼,淩奕寒恐怕早就知道那裏有人在哪兒了吧。
“如此說來,我們倒還是算有緣分。”
藏在那裏的人或許是慕容憬,顧長歌腦子現在有些亂,淩奕寒現在突然和她說這些,都是她記憶深處他人無從知曉的事情,應該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但不知為什麼,從淩奕寒口中說出來總是沒有那麼可信。
況且現在還有人偷聽,有些事情就不容再說下去了,雖然她很想知道淩奕寒還知道些什麼。
顧長歌從石凳上慢慢站起來,一步一步的靠近淩奕寒,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連紫衫都能感覺到。
顧長歌的聲音很輕,輕到吹來一陣風就能吹散,“他們什麼時候來的?”
“不一會兒,沒聽見什麼。”淩奕寒看著顧長歌滿眼的質疑,坦坦蕩蕩。
“我很想聽聽你記憶中的故事,我也確實不想讓我的故土哀鴻遍野,誠然,你抓住了我最後一點把柄,可是淩奕寒,你記住了,我已經是身處絕境的人了,死過一次的人最不怕的就是魚死網破,你放不下的事情終究比我要多。”
在慕容憬看不見的角落裏,顧長歌的眼神陰狠,這威脅讓淩奕寒有些驚慌,他不會真的把她逼成了一個不擇手段的人了吧?
“我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在蕭衍沒死之前,我並不希望發生什麼事端。”
顧長歌說完狠狠推了一把淩奕寒,甩袖子走人了,留下淩奕寒一個人在那裏有種說不上的滋味。
顧長歌選的是另一條路,因此並沒有尷尬的和慕容憬打上照麵,在回去的路上紫衫一直都是深色凝重的,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什麼話就說。”打發了綠衣,身邊就剩下紫衫這麼一個可用之人了,可她雖然形式穩妥,但有的時候又實在思慮太多無用的事。
“公子,看起來盛世公主和楚皇之間確實鬧得不是很愉快,可是得知公主沒死,楚皇似乎不打算放手,楚皇剛才是不是在威脅公主?”
紫衫說的小心翼翼,雖不知為何公子會對盛世公主用情如此之深,但是她知道盛世公主總有一天會變成其為數不多的軟肋。
“那是必然的。”慕容憬回想著顧長歌那厭惡又無奈的眼神,隻覺得心情壓抑,她會不會主動告訴他今天晚上發生的事?
夜很深很濃,無論是罪惡還是心事都通通被吞沒,顧長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如果淩奕寒真的是小時候那個少年,那他對師父了解多少,對那些塵封的往事又了解多少。
他的野心之大讓人膽戰心驚,如果他真的全都知道,那他現在來尋的就一定不是童年的那份情誼,而是想要一些其他的東西。
顧長歌有些惶恐,如果當真是這樣,那就真的是時候和他斬斷瓜葛了,就算曾經有過暗生的情愫,也該果斷的斬斷了。
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顧長歌的臉色精神有些不大好,卻被一大早叫起來說是要去侍奉公子起床。
顧長歌手上被紫衫強行的塞進了一件新的冬衣,她眼疾手快的一手抓住了紫衫了,不明所以的問,“什麼情況?”
紫衫笑意冉冉,把手迅速的抽回來,邊跑邊回頭喊,“綠衣犯了錯,被公子打發去做粗活去了,我一個人伺候不過來,本來想再擇一個能幹的丫頭的,可公子說你是現成的人選,哎呀,別磨蹭了,公子還等著呢。”
顧長歌捧著手上的那件冬衣簡直是欲哭無淚,紫衫已經跑開了老遠了,也抓不回來了,不如把冬衣扔進去,然後自己跑掉?
“你趕緊進來,讓我親自出去抓你嗎?”
慕容憬慵懶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顧長歌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也逃不掉了,隻能硬著頭皮進去了。
淺金色的帷幔是放下的,依稀可以看見慕容憬身形的輪廓,顧長歌將衣服放在一旁的鏡台上,站在那裏有些僵硬。
服侍人的事情說起來她也是做過的,畢竟將近一個月淩奕寒的朝服都是她親手給穿上的,但是現在就是莫名的尷尬。
“綠衣犯了什麼錯,你要把她打發了去做粗活,畢竟在身邊伺候了那麼久,用起來也順手一些吧?”
慕容憬猛地掀開簾子,穿了一身寢服就出來了,屋子裏雖然不冷,但是他這樣把衣服敞開真的不會被凍死嗎?
秉持著非禮勿視的原則,顧長歌低著頭不忍直視。
慕容憬看著顧長歌低垂著的小腦袋,偷偷的笑了,他直挺挺的站好,以一個公子的威嚴,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