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繭欲化蝶 堅持仍出工(1 / 2)

上世紀的某年一月中旬的一天清晨,太陽依然伸伸懶腰,從東方探出頭來,透過高牆上的鐵絲網把一縷縷陽光潑灑一地,L市監獄的高牆內的服刑人員在監號從外開鎖後湧了出來。端著各自的臉盆,拿著刷牙用具,開始收拾自己的臉麵。

我睡在某個監號的的下鋪。依然鋪好白色的床單,疊好家裏拿來的被子上和其他服刑人員一樣的藍色被罩的被子,然後習慣德用兩手的拇指和食指拉拉被子的各角,一個像豆腐塊的被子便整齊的“落座”在床頭。

“開飯了!”在一聲吆喝聲中,打飯的老吳、老景分別拿著兩個當作盛飯工具的洗臉盆,打回了米湯、饅頭、鹹菜絲,又分自我們飯盆和塑料碗內。打米湯的老吳總是分完後在盆裏留下有一大口左右的米湯底子倒在自己盛飯的綠色鐵盆內。

“林楓,你明天就新生了,能吃上大魚大肉了,我們也不知哪一天才能回到社會?”說這話的是扈馳,快五十歲了,服了8年刑。因殺人被判15年刑期,在外是個老師,師大畢業。因他在重點中學任班主任。學校離家遠,他就不經常回去。有次他回去見老婆總是回避他的目光,他猴急了,老婆卻把他快要貼嘴唇的嘴扭向一邊,並用兩手護著此起彼伏像熱饅頭一樣的胸部。咋了?老婆像換了個人似得。他沒有多想,提了提將要滑落的藍色直筒褲子,出了門,探望母親來了。母親在他的老院住。他住的是村裏新批的基地。父親死的早,母親孤零零一人。他就兄弟一人,每次回來都要和老婆“猴急”一回,然後看老媽。好在老院和新院也隻有一支煙的距離。他來到院裏,母親正在做午飯,“媽”,他叫了聲母親。母親看了看他,皺皺巴巴的臉上陰雲密布。右手拄在麵盆裏,左手往後放在腰間,歎息道:“孩兒,你窩囊啊。”說完兩行渾濁的老淚順著眼眶嘀嗒了下來。咋了?扈馳懵了,老婆、老媽都像是變了個人似得。他到跟前扶住母親。母親嗚嗚更加梗咽。他和母親來到床邊坐下,細細詢問,母親抹著淚像受盡委屈的小孩,靠在他的肩上欲言又止。他沒見過母親這個陣勢,心裏十分焦急煩亂。母親知他的倔脾氣,就怕把事情鬧大一直流淚。“媽,你急死我啦,到底咱家咋了,怎麼都古怪了。你不說我走了!”他立起身子,母親把他的左胳膊拉住。乞求道:“孩子啊,你那麼有文化,可老婆不守婦道,和人通奸,你和她離了吧。”“到底咋回事?”

母親回憶了看到的一幕:他不常回來,母親閑言碎語聽到“風聲”。聽人說他的老婆和村東40多歲的老光棍好了。人常說:捉賊捉贓,捉奸捉雙。母親閑時就操起了心來。夏天的中午,地上直冒熱氣,躲在一個巷角的母親終於看到身上曬的烏黑發亮,光著膀子的老光棍走進了兒子的院落。那人並未關上院門,就直接進了北房的屋內。母親趕緊輕手輕腳溜到了窗下。“我想死你了。”說完老光棍從後抱住了兒媳婦。他母親走到窗子前,床上發出“吱呀吱呀”聲音。“啊……”兒媳婦的臉有點迷離,有點陶醉……老媽自看到這一幕,頓覺天旋地轉,“嗵”地跌坐在了地上。母親剛才可他說話用手扶腰就是那天蹲地時候留下的腰傷。“兒子啊,你爸去世的早,我守寡快三十年了,也沒閑言蜚語。你走才幾天啊……”,說著,淚水夾著鼻涕嗚咽著。母親的話讓他五雷擊頂,地動山搖。但就是這樣,扈馳還是強忍著。他不想惹母親生氣。母親拉扯他不易,所以她在母親麵前一直很乖。“媽,我聽你的,回頭就和她辦手續……”說完,扈馳從褲子右邊後兜的扣子,掏出一遝錢來,放在母親的手中。“媽,這是這個月發的工資,你身體不好,多補補身子。”他安慰母親。母親接過錢,覺得不對,因為每月他給母親都是五、六百元,這次母親用手一捏覺得多出來許多。“孩子,你咋把工資全給我了?”那時,老師的工資比較高,他一個月有1600多元。一般他每月給母親500元,自己留100元,剩下的全交給了老婆。因為家裏的油鹽醬醋、吃喝拉撒全由老婆開支,另還有一個兒子在高中就讀。母親一臉疑慮,扈馳僵硬的臉上強推幾分笑:“媽,和她要離婚,錢就不給她了。再說學校調我到外地學習三個月,我好長時間不回來看你了。”母親半信半疑:“孩子,你對媽說實話,不會辦啥傻事?”“不會,那人還值得兒子找他?放心。”扈馳為了安慰母親,話言不由衷。“母親擀的麵條,你吃了再走?”“好”,麵條很快做好,過了兩遍涼水後,母親像小時候給扈馳澆上西紅柿炒雞蛋,然後用筷子使勁在大瓷碗了上下翻動攪勻,才端給扈馳。扈馳搬個小凳讓母親坐下。然後他就呼嚕呼嚕幾口把一大碗麵倒進了肚裏。“媽,我一走就好幾個月,你要多注意照顧自己。”“知道了,我的兒。你都是我照顧大的。我咋能不會照顧自己?”說著拿著吃飯的筷子敲了扈馳腦袋一下。吃完飯,母親也因這幾天生氣,一咕嚕吐給兒子後,輕鬆了許多,就上床歇息了。扈馳找了個床單給母親蓋住肚子,便下了床,悄悄掩住門走了。他在村外的日雜店裏買了個刮刀徑直走到了單身漢的家裏……最終他有一個人民教師變成了一個殺人犯。在獄中幾年,他在管教幹部的幫助下,積極改造得到了減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