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把文昭公主關在哪裏?”
托木倫問。
海都阿陵低頭擦拭長刀上的血跡,下巴微抬,泛著黃金色、狼一樣的眸子銳利地瞥一眼李瑤英。
瑤英站在雪地裏,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恐懼,瑟瑟發抖,身上裹著一件灰撲撲的、散發出淡淡腥臭味的氈衣,形容憔悴,狼狽不堪,姣好的麵容和玲瓏的身姿掩在風霜之中,看起來就像個毫不起眼的女人。
以往,這樣的女人爬到海都阿陵床上,他看都不會看一眼。
但是他見過李瑤英真正的模樣,長安太極宮的宮宴上,她頭戴花釵,濃妝豔飾,穿著他平生見過的最華美的衣裙,出現在眾人麵前,容色之盛,將殿中輝煌閃耀的燭火襯得黯然失色。
那一瞬間,海都阿陵感覺到一種難以抑製的興奮,就像喝了中原最烈的酒,渾身熱血上湧,四肢百骸毛孔舒張。
長安少年郎心目中的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虛傳。
這個女人是他的。
他來自荒蠻的部落,在狼群中長大,吃馬肉,喝馬血,被他們這些中原漢人鄙夷。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錦衣玉食,尊貴雍容,曳地的輕紗陂巾仿佛散發出陣陣幽香,滿殿年輕兒郎都在偷偷看她,而她目不斜視。
海都阿陵口幹舌燥。
他要征服這個女人,正如他的鐵騎將征服這片肥沃遼闊的土地。
幾個月後,這個女人落到他掌中,任他擺布。
她剛剛和他談完條件,抖如篩糠,等著他發落,雙眸低垂,不泄露一絲思緒,看去纖弱、膽怯,低著頭,露出半截雪白的頸子,雪光都壓不住那一抹柔膩細嫩。
海都阿陵隻需要抬抬手就能把她勾到自己麵前,嚐嚐那半截頸子到底有多滑膩,她腰肢纖細,他大掌一握,就能緊緊鉗住她。
每次打了勝仗,部下會把最美麗的女人獻給他,攻城略地、大肆屠戮之後,帶著一身血腥氣享用美人,最為暢快銷魂。
但是這一次他不急著強占這個女人。
這個看似嬌弱的女人破壞了他準備已久的計劃,讓他大開眼界。
他利用葉魯部操縱她的遠嫁,看著她被粗野的葉魯部大王子嚇得麵色發白,瞧見她在白發蒼蒼的葉魯部酋長身邊暗暗垂淚,他以為她已經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帶兵偷襲中原,沒想到她早已經悄悄學會胡語,不僅在絕境之中逃出葉魯部,還毀了他的心血。
她在葉魯部的驚慌失措、和太子李玄貞的爭吵都是裝出來的。
這樣的女人太狡猾,即使他在床上征服了她,她也不會對他死心塌地。
頭頂幾聲清唳,雄鷹在半空中翱翔。
海都阿陵的目光隨著雄鷹飄向遠方。
阿布是他親手養大的,它忠誠,隻聽他一個人的號令,勇悍,堅毅,可以用利爪把獵物撕成碎片,是鷹中之鷹。
文昭公主就像還沒被馴養的阿布。
他跟在她後麵,像追逐獵物一樣,冷眼看著她奔逃,在她以為終於逃出生天的那一刻出現。
她臉上的驚恐和絕望讓他覺得快意,那種完全掌握她的命運、看著她被自己玩弄的感覺甚至比打敗一個比自己更強大的勇士更讓他覺得快活。
和直接占有這個女人相比,他更想要慢慢馴養這個女人,磨掉她的爪牙,擊垮她的意誌和自尊,讓她徹底順從於自己,完完全全屬於自己。
她越不甘心,他越想要折騰她。
托木倫又問一遍:“該怎麼處置文昭公主?”
海都阿陵和李瑤英達成了協議,他放過她和她的親兵,她跟他走。
“帶他們回伊州。”
他還刀入鞘,薄唇微微勾起。
伊州遠離中原,魏朝的士兵被攔在涼州以東,她再足智多謀,插翅難逃。
托木倫扯著瑤英走遠。
謝青、謝衝他們被帶去和俘虜關在一處。
瑤英是女人,還是一個不可多見的美人,托木倫想了想,把她帶到關押女奴的地方,以前戰敗的部落獻上來的女人都是這麼安置的。
他手上重重地一推,瑤英摔倒在地,周圍的女人視若無睹,神情麻木。
瑤英爬起身,拍去氈袍上的泥濘,眼神巡睃一周,找了個地方坐下休息。她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頭暈眼花,渾身無力,海都阿陵不會放了她,伊州離長安那麼遠,過了玉門關,她可能一輩子都回不來了。
她閉了閉眼睛,盡量不去理會餓到痙攣絞痛的腸胃,一個聲音在腦海裏回蕩:她得活著,不管用什麼辦法。等阿兄傷好了,一定會來救她,她不能放棄希望。
號角聲響起,隊伍進發,北戎兵催促瑤英和其他女奴趕路,她餓得連身上的皮襖都能咽下去,還是咬牙跟上隊伍。
海都阿陵把她當成獵物,她必須讓他享受到折磨獵物的樂趣,隻要能活著,這點痛苦不算什麼。
很快,瑤英的氈衣上結了一層薄冰,凜冽的風雪從衣領灌進去,渾身冰涼,手腳早就凍得失去知覺。她逼迫自己跟上其他人的腳步,隻要停下來,她就再也走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