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玉濃記得她做過一個夢。
夢見她最後還是嫁給了古胤仁。
沒想到這個夢,最終成了真。
大紅喜服上的金絲線亮亮的晃眼,單玉濃擺弄著衣角,手裏的白布已經被染紅。
她幻想了無數次嫁給蘇聽塵的場景,最後隻能穿著這婚服,嫁給別人。
她從不曾想,這一幕,光是想一下,都針刺一樣的疼。
疼得她,無法呼吸。
用盡了胭脂,也遮掩不住自己臉頰的蒼白,她的命,到底是沒有由著她自己來。
蓋上蓋頭,背出門,踏過冗長的紅毯,然後坐上八抬大轎。
單玉濃靠在轎廂上,一口血噴在自己的喜服上。
古胤仁娶了九房王妃,正妃側妃無數。
卻從沒有一個像單玉濃這樣叫他惦記,叫他覺著欣喜。
哪怕這個女人從沒給過他半點好臉色。
大概男人都是賤皮子。對於這樣的女人,越是欲罷不能。
他這輩子,竟然就這樣生生栽在了這樣的女人手裏。
她卻馬上就要死了。
古胤仁上奏古行書要迎娶單玉濃的時候,古行書直接反對。因為古行書最寵愛的有孕妃子程璐璐最後還是胎位不正,難產而死。古行書將這筆賬算在了單玉濃的頭上。
古胤仁逼迫母妃,才叫古行書勉強同意。
迎娶單玉濃,是多麼來之不易的一件事。
嗩呐喇叭的聲音慢慢傳來。
古胤仁也穿著大紅喜服,鑲金戴玉,用盡了排場。
他要叫單玉濃風光大嫁。
轎子在王府門前停下。
古胤仁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叫了一聲:“玉濃——”
轎子裏沒有反應。
“淘氣。”他說。
“下來吧。我贏你進府。”他說。
轎子裏恍若無人。
古胤仁一把掀開轎簾,單玉濃嘴角全都是血,癱軟在轎子裏。
他的心髒倏然被人捏緊,顫抖著手,去探她的鼻息……
他夢寐以求這麼久迎娶的女人,竟然死在了花轎裏。
她到底,還是沒有嫁入王府。
京都城外。
山崖之上,冷風烈烈。
蘇聽塵一身白衣,迎風而立。
這大好河山,隻有收入麾下,才能為所欲為。
春日站在蘇聽塵身後,一直沒敢說話。
蘇聽塵的手狠狠的捏著,許久,張開手掌,血肉模糊,都是玻璃碎片。
“在丁城,我一直沒有問過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單玉濃要死了?”蘇聽塵張口問她。
春日一頭跪倒在地,“公子!”
“你果然早就知道……”
蘇聽塵又一次將手掌捏緊。
如果不是掌心的痛楚,他會以為自己已經是個死人。
春日顫巍巍說道:“姑娘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安排這一切,奴婢,奴婢實在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蘇聽塵打斷她。
春日略微不解,膽怯的問,“公子,你早就知道姑娘命不長?你為何還要——”
蘇聽塵眼角通紅,一抹濕潤滑落。
他早就知道單玉濃的身體狀況,也早就知道,她的一切把戲。
可他隻能陪著她演戲,否則,她怎能安心?
便是投胎,她也能安心的去吧……
他原本想著,他絕不獨活。
可現在,他想要帶著她的期望活下去。娶妻生子,好好的活下去。
哪怕這輩子,都無法忘記她。
遠處,好似一縷山風微微歎息。
蘇聽塵將手掌又一次捏緊,這大好河山,他要奪回來。
從明日開始!
……
老山山脈的最深處,有一個詛咒木屋。
沒有人能逃脫木屋的詛咒,神仙也不行。
木屋門前,跪著一抹黑影。
那黑影好似在笑,“我要楊家所有人陪葬!”
……
唐王府。
古胤仁最美的妃子楊落的院子裏,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丫鬟們紛紛奇怪,這是怎麼了。
可進去的時候,楊落卻將門關了,誰都不允許進去。
鏡子前,一張俊美無比的臉,正是楊落。
可也不是楊落。
因為那個原本屬於楊落的身體裏,住著另一個靈魂。
那個靈魂,原本叫單玉濃。
一個穿越而來的醫學鬼才。
那她到底有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