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吃過飯了——”我這樣回答道。“那，就過來喝兩杯吧？”小趙這樣說道。這個除夕夜，阿豹家的主菜是狗肉。說真的，盡管快滿十三歲了，在我的記憶裏，似乎還沒有誰把狗肉作為年夜飯的主菜的。據說，狗肉比較熱，當地人有“吃了狗肉賣被窩”的說法。還有一個原因大概就是，狗肉名聲不大好，難登大雅之堂，關於這一點，從“狗肉朋友”這一輕蔑的說法中得到了印證。當然，狗肉還是比較好吃的，像《水滸傳》中的魯智深，即便是身在空門，也依然要大吃大嚼一番的。“聞到狗肉香，神仙也跳牆。”落座之際，我說了一句從電影裏學來的台詞。這擺在天井上的這張飯桌，還是比較大的，大概就是民間所說的八仙桌吧？圍在桌子旁的，除了阿豹小趙夫婦，還有小豹、猴哥，此外還有阿鬼、阿達。其實，相對於這六個人來說，擺在桌子正中央的那一大盆狗肉，依然是綽綽有餘的。“梁弟，說得好——”猴哥誇讚道。阿豹一邊為我倒酒一邊解釋道：“這幾年，什麼菜都見多了，也吃膩了，今天人比較多，想來想去，索性就買了一條狗，劏了，弄了這一大盆。嘿嘿-——”聽得出來，他的語氣，還是頗為自得而自豪的。這時，小豹，阿豹的兄弟，將一塊狗肉夾到我碗裏，這樣說道：“梁弟，放開肚皮吃，這狗肉啊，多的是——”說著，喝了一口酒。未等我回答，小趙將一塊狗肉放到嘴裏，微笑著說道：“是啊，單是這狗肉，今晚能夠嚼完一半，就不錯了——”說著，深情的望了阿豹一眼。正啃著一塊狗腿肉的猴哥，接過話：“是啊，年年有這一大鍋，我也心滿意足了。”阿豹夾了一塊狗肝，這樣說道：“一切都順利的話，這一餐，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平心而論，別的家庭，殺雞宰鴨蒸扣肉什麼的，所花的錢，也不會比一條狗少多少的。因此，阿豹的話語，也不至於就是信口開河。當然，由於這幾個人所走的路都不太正，因此，在這辭舊迎新之際，自然而然就想起說到了“順利”這個詞語來。果然，隻聽小豹接口道：“是啊，隻要順利，一切事情，都不成什麼問題。”就這樣，飯桌旁的幾個人，一邊吃喝著，一邊閑聊著。再過了一陣子，將一小杯酒一飲而盡之後，猴哥感慨道：“要是我有十萬塊錢，那，那該多好啊！”說著，慢慢點燃了一支香煙。“十萬？這麼多——”阿豹、小趙、小豹，異口同聲的說道。此時，一斤豬肉不過一塊多，一斤米不過一毛多錢，這十萬塊錢，確實已經說得上是一個天文數字了，因此，盡管隻是一種假設的情況，幾個人依然是滿臉驚愕。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之後，阿豹這樣說道：“是啊，如果真有十萬塊錢，倒是可以好好考慮一下的了。十萬，十萬，這個數字，可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