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當他睜開雙眼時,窗外那曾經噠噠作響的雨聲,已是悄無聲息了;定睛細看時,室外的天光,也已是和魚肚白差不多了。一看手機上的時間顯示:五點二十八分!“嗯,夏日夜短,天已微明——”這樣想著,他下意識地轉過頭,向書桌東南側的那沙發望去。“嗯,休息了一下,好舒服啊——”何海娟這樣說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海娟,再過幾分鍾,我們就回去了吧?”梁明遠這樣說道。“嗯,天快亮了,可以走了。”何海娟說著,站起身來。電燈本來就是開著的,現在依然不見亮著,梁明遠這樣說道:“還沒有來電,看來,那件事情是做不成的了——”“你,你還想做什麼呢?”何海娟不解的問道。“本來,我想燒點開水喝,順便泡兩袋快餐麵——”“算了吧,下次再說吧。”何海娟說著,望了門背上掛著的自己的衣服一眼,接著說道,“這件衣服,該怎麼辦呢?”“這樣吧,你拿著自己的衣服,穿我的這件回去——”“你,倒是蠻會打算盤的,回到宿舍後,我還要幫你洗這件衣服——”“洗不洗都沒關係,別丟了就可以了。”梁明遠這樣說道。何海娟嫣然一笑:“穿了人家的衣服,哪能不洗呢?”關上值班室,再關好單位大門,兩人離去了。走到馬路上的時候,何海娟這樣說道:“你,你回家休息去吧?”“我,我送你到廠區門口——”“不用了,天也亮了,讓人見了,要說閑話的——”何海娟說著,向對方努了努嘴,“放心吧,這條小路,我熟得很——”既然對方這樣說,梁明遠也就不再堅持了;於是,他這樣說道:“慢慢走,回去以後,再好好休息一下——”說完後,就踏上了返程之路。時候尚早,馬路上倒也清靜,梁明遠邊走邊想著:真想不到,就這樣過了一個晚上。回到家以後,三天時間,大可以好好休息一陣了。哦,記得有一句大意是這樣的話,夜晚,是屬於有情人的。可惜啊,即便是擁有了這樣一個夜晚,如今的我依然是茫無頭緒。當然,我也可以這樣寬慰自己:夏天枝頭上的柿子,又苦又澀,暫時還吃不了。哦,在那種時候,海娟還能把持得住,真叫人肅然起敬。這樣說來,我倒有點無地自容了。上一次,我們坐在那大沙發一樣的大石頭上,遠眺那遠山。當時,對於山的那一邊,我信口編出了一幅美麗的畫卷。那麼,山的那一邊,到底有什麼呢?有朝一日,能夠去看看,那該多好啊!當然,如果要去的話,是要做一點準備的。開水幹糧什麼的,都要帶上一些;最重要的,當然就是海娟就在身邊了。“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前麵的路,正等著我呢!與穿越、重生緊密相連且有不少區別的,是長生!你或許會問:這部《簷下香魂》接下來的內容,寫的是長生?這世上真有長生這一回事嗎?長生會不會就像那海市蜃樓一樣虛無縹緲呢?對於你的這些問題,我深感措辭的艱難。梁明遠回到城鎮上的大道時,思緒也開始在朝陽下飄飛了:從淩晨走向黎明的人,對於時光的流逝,或許會多幾分感觸和感慨吧?去的時候是黃昏,太陽掛在西邊的黃昏,如今卻是旭日東升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我可曾在時間的長河裏留下什麼呢?當年,為了那長生不老藥,秦始皇被徐福耍了一把。據說,現在的東亞某島國,他們就是當年徐福所帶的童男童女的後裔。然而,幾千年來,那長生不老的靈丹妙藥,有誰曾找到呢?跟左秀霞在一起的時候,我們說起過前世;而跟何海娟相約時,也談及來生。其實,就算有前世,那也是已經過去了的,回不去的;至於來生,眼下的事情都解決不了,又遑論來世?當然,隻要你有一顆善於思索、感受的心靈,時間長河中的自由穿越,總還是可以期待的。哦,李太白詩雲:海客談瀛洲,煙波微茫信難求。越人語天姥,雲霓明滅或可睹。既然是“信難求”,又何必浪費腦筋呢?就算是要“夢遊”,那也得先回到那可以夢遊的住處啊!愛情如花,現實則是土壤。左秀霞的那個“家”,此時此刻,是不便再去的了。哦,回到自己那小小蝸居裏,我心裏的空間,到可以“思接千載、視通萬裏”的了。到時的那一個夢,我將夢見什麼呢?管它呢,先填飽肚皮再說。要做夢,也要先不讓那肚子咕咕叫才行。在路邊的一個大排檔匆匆用過早餐,梁明遠返回了自己的套房。沙發前的茶幾上,擺著一瓶五糧液。梁明遠並不是嗜酒之徒,這瓶酒,是前些天吃喜酒時打包回來的。當時他這樣想:這麼貴的一瓶酒,讓酒店免費“回收”,豈不是暴殄天物?拿回去,說不定哪天有心思喝上幾口呢!由於倦意一時上不來,四下張望一番後,梁明遠就打開這瓶五糧液,思忖片刻之後,咕嚕咕嚕的灌了一大口!五十多度的白酒,畢竟不簡單!那液體剛下肚的瞬間,梁明遠就覺得丹田上像是竄起一陣大火似的:唉,這一下,可是弄巧成拙了!本想盡快入眠的,讓這烈酒一摻和,腦子裏就像裝上了隆隆作響的馬達,那夢鄉的門檻,一時就是可望而不可即了。嗯,算了吧,隻要有心,總會有入睡的那一刻的。昨天夜裏,伏在桌麵上小休的時間,最多也不過兩三個小時。因此,這個上午,注定是要補休一番的。“酒醉心明白,腳軟走不得”:當地民間的這句話,其實還是頗有道理的。特別,像我這樣的人,給酒精一刺激,某些平時想得不夠清楚的事情,說不定會弄得更明白些!此外,如今,我並不需要“走”!現在,是我的休息時間,天馬行空一番,也在情理之中。哦,民間還有“酒後吐真言”的說法,這樣的一句話,倒值得細細剖析一番。哦,大概是這樣吧,平時,由於受外在環境的影響,再加上顧及自己的身份、形象,不少話語,是說不出口的。換句話說,潛意識深處裏的那些願望、心思,就像被關在瓶子裏的“魔鬼”。然而,這酒精就像是一雙無形的大手,不經意間,就會拔開那“瓶蓋”的!從這個角度看,那些“酒話”,倒更真實、率真。麵具,會有解開的時候;麵紗,會有被大風掀開一角的時候;偽裝,會有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那一刻。酒啊酒,你在呼喚著另一個“我”嗎?與左秀霞散步時,走的是一條林間小路;上一次跟何海娟相約,也是一條小路,隻不過旁邊沒有那麼多、那麼整齊的樹。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呢?當然,可以這樣解釋,那樣走,都隻因為是順路。其實,問題未必就那麼簡單。想想看,人換了,路能夠不換嗎?看來,人的心情與心境,是和環境連在一起的。拔河?有人喜歡說拉拔河!從語文的角度看,拔本身就是動詞,再在前麵加一個拉字,完全沒有必要。不過,錯也有錯的奧妙:如果我的心就是繩子上的那塊紅布,繩子的兩頭,不就是左秀霞與何海娟嗎?最後,我將會被“拉”到哪一邊去呢?撇開這一形象的說法,換句話說,如果讓我自由選擇的話,我將會選誰呢?在《倚天屠龍記》裏,張無忌也免不了要這樣問自己:在周芷若與趙敏之間,誰更值得相守一生呢?“無忌”?無計!先不說別人,如今,我也是“無計悔多情”了。有時,人們經常這樣說,緣分自有天注定。那麼,“天”又是什麼呢?這樣看來,前世,不僅僅是無稽之談吧?哦,以前有一部電視連續劇《草莽英雄》,那片頭曲就有這樣的唱詞:你看看今晚的月色分外光明,是不是種種情景,前世早已注定?“前世”?前世又是什麼?她,究竟在哪兒呢?不妨這樣說,這世上,人能夠說得清楚的,其實並不多。一出長劇,那帷幕,是一層層的揭開的。唉,說不清楚也好;如果什麼都能說得清楚了,那麼,人的腦子、嘴巴,還有什麼用呢?人,應該帶著懸念來生活,就像看、看電視劇一樣。哦,那“馬達”聲沒那麼轟響了;也就是說,那酒勁慢慢過去了。影響入眠的酒勁一旦過去,夢鄉也就在向我招手了。我,我真的想就此入眠嗎?不見得吧,某些事情,還是沒理出個頭緒來呢。人,往往是分裂的、矛盾的!就像現在,從健康的角度看,我應該盡快入睡;而如果從想問題的角度出發,我又覺得,應該多想一陣子!我的天啊,這也是一種拉拔河吧?“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還好,這是我自己的“屋簷”。嗯,情感上的困境,應該是古已有之的。比如說,《紅樓夢》裏有這樣的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