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像時間一般地貼著她每一寸肌膚劃過,水的下麵是深沉的靛藍色,長長的水草像愛人的手一下一下的撫過臉頰,自由自在的魚兒在星星點點的光斑下麵倏然而逝。還是任自己的發絲恣意地接受著水的洗禮,任調皮的魚兒蝦兒輕啄自己漸漸冰涼的足心,任暗流推動著自己無論沉浮,隻要這一刻幸福的感覺能夠永恒……在這美妙的水底,她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迷醉帶來的快感。
在光影不斷變幻的某個時刻,水底深處的靛藍又變成了墨藍,再變成深鉛既而又成了深得不能再深下去的黛黑……忽而,水底的那一邊,一個美麗而蒼白的麵孔漸漸浮現,那親切微笑,那深情的注視,那急切的招喚……哦!我苦苦尋覓的人兒,請快快拉住我的手——一定要等著我,看,我來了!
然而,就在兩隻美麗的手兒就要十指相扣的時候,一股急烈的暗流將她猛的推向了身後。隻一瞬間,那美麗的身影逐漸模糊了起來。仿佛是鳥兒飛到了天外,任你跑得再快的腳步也無法追隨那悠然遠去的翅膀。這時,有熟悉的歌聲由遠及近地飄到了耳邊,仿佛夢一般:
思念是一團火,沒有盡頭,
隻能燃燒自我,任它摧毀自我,
愛你是個錯,沒法逃脫,
隻能默默地承受,忍住眼淚不流……
“啊!梅美,等等我,等等我!”耿子聰拚盡全身力盡發出的哭喊聲將自己一下子從夢裏拉了回來。
“小姨,你終於醒了!你終於醒了!”方斐拉著耿子聰的手,高興得淚流滿麵。
“我,這是在哪兒?”耿子聰有頭暈得厲害,她努力地想睜開眼睛,卻因為眩暈又閉上了。
“小姨,你病了,這是在醫院,你昏迷了三天三夜啊!”方斐趕緊按響了床前的呼叫鈴,醫生和護士很快就湧了進來。
“不可以跟病人多說話,她能自己醒來說明她還是很堅強的,總算和死神告別了。你準備點清淡易消化的東西讓她快點進餐,她已經幾天沒有吃東西了,看,血糖有點低,光靠營養藥是不行的。”醫生檢查了一下床邊的各種儀器,叮囑方斐說。
正在門外打瞌睡的王強見狀早已是喜極而泣,他要方斐好好守著耿子聰,自己旋風般的下樓買吃的去了。
人的生命是有韌性的,隻要你在最後的那一刻堅持了下來,再大的磨難也就挺過去了。
也許身後有太多的放不下,耿子聰終於還是活了過來。
突發性腦溢血,幸虧搶救得及時。
等耿子聰再次從昏眩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她看到了床頭多了一抹亮色——一束青幽幽的狗尾巴草中間夾著數枝野山菊,樸實、親切散發著強烈的生命氣息。與此同時,朵兒天真無邪的臉已經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