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江南,細雨蒙蒙。順著嫩綠的香樟樹葉流下的不止是雨滴,還有混雜著濕氣中的香樟樹的花香。站著窗前凝視著一排香樟樹,樹冠象穹頂一樣張開,枝杈已經觸摸到三樓窗戶。四處彌漫著樟花馥鬱而奇妙的清甜芳香,深深吸一口有種淡淡憂傷。
四周的寂靜、空曠如同一絲絲冰滑的蠶絲纏繞起身軀,越來越緊。赤著腳,地板上蒙上一層水汽,涼氣順著腳底慢慢往上爬著。良久後,胡文楷抹了一下頭發上的水珠轉身走進客廳。
這是一棟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老式居民樓,一共十八戶但現在居住在此也隻有八戶。房間裏的陳設二十多年沒有改變過了,電視機還是東芝29寸顯像管的。唯一格格不入的是客廳中央桌子上一台微軟(Microsoft)Surface Pro 4平板電腦。
手下意識的伸向手提包取出一支煙,摸出打火機時放棄了抽煙,他不想讓煙味衝淡了這刻的寧靜。坐在桌前雙手支撐著頭,對麵牆上是張五口之家全家照,他就這麼看著,漸漸的覺得他是在對視中。
穿著中山裝的父親和母親站在中間,大姐和二姐還有他分站在父母的身旁,背景是這所已經被遷出學校的教學樓,那時的他隻有十七歲剛高三也是“五一”假期還有2個月就高考,大姐正忙著大學畢業分配,二姐大學二年級。噹、噹的響起三五牌座鍾報鳴聲,六點了時間在提醒他在這時空時間至多三天了。
胡文楷的父親是當地著名的畫家擅長畫牡丹,是南京市六合區一所中學的校長,母親是這所中學的語文老師。是一個幸福溫馨的家庭,平日父親在客廳這張桌子潑墨繪畫,母親在書房備課,他在自己房間溫習功課。
這一切在1989年夏天被改變了,胡文楷很替父母掙麵子,高三時文化成績在全校前十名左右,更難得是175的身高,裸眼視力2.0,白白淨淨的,國之臉,五官堪比當時影星唐國強,前段時間校內運動會1000米中長跑打破了校記錄。
胡校長夫婦對愛子可是深得滿意,任課老師經常對胡校長說:校長今天我可是又替你家文楷截獲了兩封情書,還是校外的哦,要不拿來給你看看?嗬嗬,王老師你就別拿我家文楷開玩笑了改天請你喝酒。七月底高考分數公布胡文楷以603分高居全縣第三名,胡校長可高興壞了,天天忙著請任課老師吃飯。
填高校錄取自願胡校長看好的是上海複旦大學,胡文楷從初中起就訂閱《兵器知識》心中滿滿的就是軍校,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胡校長不停的開導兒子,無奈兒子已經鐵了心要報考軍校。沒有辦法總不能打兒子一頓吧,父子倆隻有埋頭在軍校類的目錄中尋找學校。
八月等來了石家莊陸軍學院的通知書。胡文楷告別父母,身著牛仔褲白襯衫開始去軍旅生活了。高分進入軍校體能又很好,胡文楷注定是軍校內的香餑餑。大二就被選入特訓班,兩個月後就被任命為特訓班的班長。
大三時被陸院派往長沙指揮學院做交流生,畢業後被分配到總參下全國唯一的一支快速反應部隊當見習副連長,三年後因演習中突出表現被破格提拔為副營級連長。這年胡文楷結婚了,老婆是高中時暗戀他的學妹,日子很平淡卻也很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