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葦蕩中飛濺起無數的破碎草屑,大片光影掠空而出,似電閃裂空,速度之快,絕非人類眼力所能分辨。
這,正是那四十支巨箭破空飛射!
尖利的嘯聲中,鋒利的巨箭瞬間就飛躍過二百步距離,狠狠地紮進了羯趙鐵騎密集的隊列裏,鋒利的扁平四棱形箭頭,撕碎了它麵前的一切障礙。
新式腰引弩幾乎就是一架小型床弩,其發射的巨型箭矢長達六尺、箭杆粗若兒臂,箭頭重約八斤,規格就像小一號的長槍馬槊。
而粗大並且交織崩緊的牛筋又賦予這沉重的箭矢可怕的速度和無堅不摧的力量。
強大的勢能在這一瞬間轉化成令人恐懼的動能。
一名羯趙軍官正騎在戰馬上,揮舞著馬槊恣意疾呼,此刻正好扭頭望向蘆葦蕩,一支巨箭直接射中了他的項頓,那個精鐵鱗片所編製而成的堅韌圍甲刹那間就像窗紙一樣的薄弱,箭頭毫無阻障的撕裂了鐵甲,切開了整個頸部,就連堅硬的頸椎骨都是輕鬆的一箭鑿穿!
銳利而又扁平的箭頭直接將這個騎士的頸脖齊齊切斷,鮮血的飆射中,一個麵容猙獰的腦袋飛上了天空,而巨箭卻似沒有受到任何幹擾,繼續向前!
接著它又猛烈地戳入了另一個騎士的肩膀,在厚重的肩甲上激濺出幾點火花後,依舊蠻橫地將鎧甲撕裂,鑽進了體內,割斷了肌腱、血管以及前胸骨!
在大聲慘叫聲中,擊穿了他的半邊身子,挾帶著白森森的肩胛骨及大量的碎肉,透體而出,繼續前衝!
緊接著這支巨箭再次擊打在一匹戰馬的腹部,撕開了堅固的馬鎧與內襯的獸皮,尖銳的箭頭穿過馬腹裏的髒器,造成了巨大的空腔,並帶著一節墨綠色的腸子在另一側鑽了出來,餘勁未衰,最後箭頭深深紮進入了泥土,這才停住了前進的勢頭。
巨大的衝力將這重達近千公斤的高頭大馬帶得一個趔趄,它隻來得及哀鳴一聲,就硬生生地直接釘在了地麵上!
長達六尺的箭杆上,鑿有六個血槽又深又寬,馬血如同大股的噴泉一般順著血槽往外飆射,隻掙紮了片刻,就不再動彈。
四十支巨箭,每一支都有這般威力!穿透了兩名、三名甚至更多的敵人,眨眼間就將河畔大道上密密麻麻的羯趙鐵騎生生鏟出了幾處空地。
匪夷所思的殺傷力甚至令戰場上出現了短暫的停滯,幾息之後,才有羯趙軍官指著蘆葦蕩嘶吼,站在高處的呼延霸烈怫然作色,一張白皙的馬臉變成了鐵青色,他指著蘆葦蕩高喝道“去三個隊,幹掉那處的漢狗!”
進攻的鼓聲似雷鳴般敲響,轉瞬之間,三個隊,足足六百名個閃耀光芒的鐵甲猛獸衝入蘆葦,柔弱的葦杆隨即伏倒,像疾風卷過一般。
加之蘆葦多有水窪,數百戰騎湧入,頓時水花四濺,亂泥翻飛,淤泥的土腥腐爛味道令人作嘔,到處都是人呼馬嘶,亂作一團。
趙家軍的騎兵們自然不會坐看敵軍鐵騎橫行無忌,他們又在庫大猛的組織下,趁著敵軍稍有淩亂之際,進行了新一輪重型破甲箭的突射。
上千支白羽重箭暴風驟雨般的射向敵軍,將最前排的重型具裝騎士幾乎一掃而空!
羯趙騎兵中箭落馬者,如同落葉飄墜翻倒馬下,其景甚為壯觀!
但敵軍畢竟太多了,馬首相接,又一輪衝鋒來襲,令你再也沒有第二輪射擊的機會。為了掩護蘆葦蕩中友軍,趙家軍的騎士們隻得衝上與之糾纏混戰,為友軍的撤離盡一份力量。
慕容世也在指揮著屬下撤離埋伏地,由於大量的羯趙騎兵衝下了河畔,這時讓弓弩手們鑽出蘆葦叢,跑向我軍騎兵的後方,幾乎就是做箭垛子,白白送死。。
於是慕容世隻能下令弓弩手們向蘆葦蕩深處躲藏,繞個大圈子後,再擇機歸隊。
依照趙毅晨的指示,危急時刻隻需要帶走新式腰引弩的齒輪即可,不過這麼多的軍工利器,他可不願意就這樣放棄,於是七八個人一組,抬著一架腰引弩往蘆葦蕩深處躲藏。
蘆葦蕩裏並沒有道路,唯有起伏的草甸和枯黃的無窮蘆葦,雖是枯水期,但蘆葦蕩的深處依然密布著足以淹沒人馬的泥潭,和暗流渾濁的水窪。
所以撤走的趙家軍士卒們就想躲進那蘆葦深處,到那裏,敵軍的重騎恐怕是威力大減。隻是奔跑的速度有限,更何況抬著腰引弩。
慕容世率領著剩下的近百人各自掌弓矢、執步槊斷後,但在蘆葦叢中行走,不免觸動了大量的蘆葦。敵軍隻管往蘆葦搖動劇烈之處追趕,不一會兒,一大群重甲騎士氣勢洶洶,縱馬趕來!
慕容世聽見身後馬嘶人叫,暗叫不好,當即命令其他人扔了腰引弩快走,但還有不少士卒舍不得,隻是抬著它們向蘆葦地深處疾奔。
其實慕容世的心中也是有些不舍,於是他就沒有極力勸阻,隻是低聲告誡了幾句,就見遠處蘆葦杆劇烈倒伏,戰馬嘶鳴,顯然是有大隊敵軍漸漸逼進,形勢極其緊迫,為了掩護大部撤離,慕容世隻得帶著剩下的幾十人站好位置,以拒來敵。
望著不遠處蘆葦大片大片的伏倒,最前排就有四五個重甲騎士並騎狂飆而來,慕容世當即叉開手指,往自箭囊中一探一挾,手指間已帶出了三支利箭,他取一支搭弓上弦射出,立即上第二支,射出,接著第三支上弦再次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