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一處宅院裏, 主屋彌漫著濃濃的藥味,床榻還時不時傳來幾聲咳嗽。

容珩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床上之人有些驚訝,他莞爾一笑, “你怎麼來了?”

“聽說你舊疾複發了。”容珩道, “所以過來看看。”

容禮又咳嗽了幾聲,臉色沒有一點血色,但依舊擋不住他俊美的容顏,美得驚心動魄,但也易碎。

他眉宇間有股淡淡的愁,“老毛病了, 無妨。”

說話間,侍從把熬好的藥端了進來, 容禮接過麵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好好養病為重。”容珩勸了一句。

容禮勾起一抹笑,“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這十多年本就是偷來的,能活到現在我已經很高興了。”

如果不是容珩這麼多年來用各種名貴的藥材吊著一口氣, 他根本就沒有機會活著回京城。

他不想糾結於自己的身體,繼而談起了正事, “我打聽出來了, 容燁此行帶回來一個女子, 名叫阿蘭朵。”

關於容珩跟阿蘭朵的事情, 容禮還是知道一些的,“他們來勢洶洶,恐怕不好對付。”

容珩摩挲著杯沿,眸色沉沉。

“南疆一族一直是皇上的心病,如果南疆族跟皇家聯姻的話,那麼容燁的聲望隻會更盛了, 在這種情況下,朝臣是不會讓他廢後的。”容禮沉聲道。

容珩放下杯子,“那就要看裴首輔該怎麼做了。”

已經是臨門一腳了,裴臻不可能功虧一簣。

容禮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擔憂道:“難道就不怕容燁狗急跳牆?”

容珩:“或許這正是裴臻想要的。”

“什麼意思?”

“他想要決定一個朝代的的存亡。”容珩嘲諷道,“這可比皇位有挑戰多了。”

他查過這些年來裴臻的所作所為,不難得出這個答案。

“是時候啟動宮中的暗樁了。”

容禮皺眉,把江山社稷當做兒戲,這實在是令人不喜。

“咳…咳咳……”心有煩憂,容禮肺部一陣難受。

容珩見狀倒了一杯熱茶遞過去。

“多謝。”容禮喝了一口。

雖說兩人是兄弟,但因為各自的性格原因,兩個人相處起來倒是像朋友。

“你好好養病吧,這幾日就別去上朝了。”

每到秋季,咳症就會加重,一天到晚那湯藥是不斷地往房裏送。

容禮默了默,他身體早已沉珂,現在無非是吊著一口氣罷了。

不把敵人拉進地獄,他是死也不甘心啊。

容禮也不勉強:“好。”

兩人又談論了一會正事,容珩才離開。

“我送送你吧。”容禮起身穿靴,又在身上披了一件月白色的外袍,他看了看外麵的天,笑道:“今天的風倒不是很大。”

兩人出了院子,就看到一群仆人追著一個火紅的身影,一臉苦相。

紅色的身影風風火火地跑到了兩人想麵前,猛的停了下來,隻是沒想到一抬頭就看到了外人,聞兮玉緊張得一時間忘了開口。

容禮看著她臉上黑乎乎的幾道鍋灰,臉色未變,隻是看了仆人一眼。

為首的嬤嬤心頭一跳,趕緊道:“聞姑娘把廚房給燒了。”

被這麼多人看著,聞兮玉的臉噌地一下就紅了,她低頭看著鞋尖,有些內疚,小聲道:“…對不起。”

“天色不早了,聞姑娘回去吧。”容禮淡笑道,語氣疏離。

雖然錯在自己,但聞兮玉還是有些委屈,她努力眨著眼睛,把淚意憋回去,“……哦。”

看著聞兮玉跑出去的背影,容禮神色淡淡,對著容珩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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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聞家姑娘已經把莊子裏的小廚房給折騰了好幾遍,廚娘苦著臉站在一旁,敢怒不敢言。

聞兮玉估摸著時間,然後揭開砂鍋的罐子,一股教人一言難盡的氣味撲鼻而來,聞兮玉連忙捂著鼻子後退,嘴裏還時不時地發出幹嘔的聲音。

“這什麼味道啊!”聞兮玉十分嫌棄。

廚娘適時出聲:“要不去找一位懂藥膳的廚子過來吧……”她怕再折騰下去,這廚房就燒了。

本來中藥味就濃,再配上葷腥,那味道真的很上頭。

“好吧。”聞兮玉徹底放棄了,她看著前麵煮廢的好幾鍋藥膳,有些不好意思,她道:“我來忙你收拾吧……”

廚娘如臨大敵,“不用不用,您快去歇著吧,這裏交給給我吧。”

聞兮玉歎了口氣,出了廚房,她實在是搞不明白,做個藥膳怎麼那麼難呢。

齊榕依站在院外,笑道:“大老遠就能聞見你做的東西,怎麼樣?做成功了嗎?”

“沒有。”聞兮玉垮著個臉,她昨日在把容禮府上的廚房給燒了後,就沒好意思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