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純屬虛構
九月三日早上,我去遠足,走進一個草木蔥鬱,幽靜閑適的烈士陵園。我正好有些累了,就坐在長凳上休息。
這時候有個拄著拐杖的老人走了過來,坐在長凳的另一邊。我注意到這個老人身穿綠色軍服,身上的勳章閃閃發光。
因為太閑,我忍不住開口了:“請問老人家,您知道這裏埋的是什麼人嗎?”
“俺的家人。”老人輕輕的說。
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急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老人沒有回應,目光注視著前方。
我覺得我我應該再說點什麼:“既然您的家人埋在烈士陵園,就說明他們都是烈士…是英雄了。”
“你想聽聽嗎?”老人突然這麼說:“你想聽聽他們的故事嗎?”
“嗯,想。”我隻好這麼回答。
於是老人便開始講述一個故事:
“這邊第三個墓是俺大哥,大號展承國。俺大哥早我十年出生,1936年的時候,俺才6歲,大哥已經16了。
俺大哥從小跟隨鎮子裏有名的武師林隆成習武。說起這個林隆成,在俺們那裏可是大名人。
他有三個哥哥當年參加過義和拳,在北京打過西洋鬼子,可惜全部都戰死了,但就是這樣,北京還是失守了。所以林隆成免費教人習武,就是想多培養出功夫好的中華男兒,好好報這個仇。
俺大哥7歲就跟隨林隆成練武,我剛記事的時候就每天看到俺大哥早上練武,不管嚴寒酷暑,他都在練。
小小年紀就練了一身好身板。他身體好,脾氣也大,常常跟別人打架,常常渾身是傷,也鬧出過大的。”
老人說著突然樂了起來,這吊起了我的好奇心:“鬧了什麼?”
“在31年,鬼子占了東北,俺大哥當年就想起打鬼子,可是他當年還太小,才11歲。俺爹不同意,他就跑,跑出十幾裏路,還是被俺爹和林隆成一起追到,逮了回來。”
我一不小心笑出了聲,慌忙捂嘴,還好老人沒有在意,他繼續講:
“直到36年,俺大哥16了,俺爹才答應讓她參軍。俺還記得那天,俺娘半夜就起來,燒鍋做飯。在我們起床的時候,已經準備了一桌酒菜。俺爹親手給我大哥倒酒,為什麼?從那往後,俺大哥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16啊。”我感歎著,我16歲的時候在幹什麼,好像那年我成天打遊戲,學也不好好上。
“俺大哥吃完飯就走了。當時俺村一起走了三個,當時全村都來送行,打鑼敲鼓放鞭炮。可惜林隆成武師前一年得病走了,沒能親眼看到。
俺大哥走後,俺娘沒事就抹眼淚,俺們勸她也不停,兒行千裏母擔憂啊。過了一個月,俺大哥來信了,他參加了宋哲元的29路軍。
他說他就在北京,當時叫北平。他回來之後曾對我說起當時。北京是一個很大的城。俺那的鎮子,當年也隻有兩道街,可是北京二百道都不止。
鎮子裏最高的樓不過是三層,可是北京一個城門樓子都得有十層。鎮子裏最大的酒館不過三間房,可是北京他看到的就有好幾個幾十間的。
北京的街也非常熱鬧,各種小販到處都是,賣什麼的都有,看的俺大哥眼花繚亂的。光是技的,賣藝的就有很多種,胸口碎大石,噴火,耍猴多了去了。而俺們鎮子上隻有草台班子唱戲。
俺大哥還看到了一個當時非常新奇的東西,電燈。俺大哥當時還不知道電燈是什麼文藝,隻覺得這玩意的火怎麼那麼奇怪。
但是俺大哥麼有多看,他去了軍營。二十九路軍的軍營,很大。裏麵的弟兄,很多。俺大哥看了就非常高興,他覺得抗戰有望。
宋哲元當時抗日積極性很高,北京的老百姓都相信他,擁軍熱情也很高。三天兩頭有人去軍營送慰問品。
俺大哥他們剛到軍營,就有送慰問品的去了,是一群學生。俺大哥第一次見到現代的那種學生,俺們鎮子上那是私塾,還是封建時代的那種。
那天一個女學生給俺大哥一個甜瓜,那是俺大哥第一次看到甜瓜,他不會吃,以為是剝皮吃的,就試著剝皮,鬧了個笑話。
俺大哥說,他當時看到那個女學生,很漂亮,簡直比俺那邊唱戲的當家花旦還要漂亮。”
聽到這裏,我禁不住想,接下來是不是有一段溫馨的戀情,我忍不住期待起來解下來的故事了。
但是老人接下來的話終結了我的想法:“那天之後,俺大哥就分到軍營去了。再也沒進過北京城,他覺得有點可惜,沒親眼見過紫禁城。
但是他同時也很堅決。因為他覺得北京是個好地方,義和團的時候沒守住,他就必須守住。他就帶著這個想法去了軍營。
俺大哥會武功,很快就分到二十九軍的主力部隊。俺大哥的班長叫王閔洪,是個陝西來的老兵,從北伐戰爭就開始就參軍了。
其他老兵參軍的時間也不短了,最年輕的也是在中原大戰就當兵了。他們待俺大哥不錯,就像是對待弟弟一樣。
俺大哥第一封信裏就寫了,說鬼子很囂張,在對麵升他們的膏藥旗。剛開始看到的時候俺大哥看到的時候就想過去砍了那些鬼子,可是我們這邊的長官不讓去打,說是要隱忍。
他還說他那幾天天訓練,當時部隊的條件並不好,每頓都吃不飽,就算是這樣他還是拚命的練,為了早點把鬼子趕出中國去。”
“練的什麼呢?”我突然好奇了起來。
“主要是練刀法。”老人說:“當時的裝備不好,俺大哥雖然有領到槍,一把老漢陽造,但是子彈少很少訓練。
但是每個人都有分到一把大刀,主要是練刀法。大刀是二十九軍的特色。喜峰口抗戰的時候,就組織過大刀隊去夜襲鬼子,那一戰,大刀隊一戰成名。
這些是俺大哥後來說的,在軍隊的時候他知道保密,當時沒有寫在信上,後來才對我們說的。
之後他的信一個月來一次,每次來,不管家裏人在幹什麼都會停下來,聚在一塊看信。俺家沒人識字,俺爹就拿倆雞蛋去找村裏的張先生,請他讀給俺們聽。
俺大哥識字不多,他說他和營裏的文書關係挺好,那文書正好是俺縣的,叫黃桂文,沒事了就能幫俺大哥寫信。”
老人停了一下,繼續說:“可是從那開始,事情就變了。”“1937年7月7日嗎?”我張口就說出這個日子。“還得早。”老人說:
“其實36年的時候鬼子就開始增兵了,之後還在北京周邊不斷的搞摩擦。俺大哥他們都想打,但是上級都不讓,眼看著鬼子一天天增兵,一天天囂張。終於在那天,七七,爆發了。”
老人說出‘七七’的時候神情明顯變了,我不明白緣由,但是我能感覺到,那像是人生的重大轉折,像是從天上掉到地下。
可是我卻無法真正理解,盡管我絞盡腦汁了。那應該是一個我從未見到,聽到,感覺到的感覺,或許我應該稱呼這個感覺為,戰爭。
可是眼前的這位老人他經曆了,我能做的,也就隻有呆呆的聽著他說話。
“那天戰爭打響的時候,俺大哥的部隊不在前線,之後才調去。為什麼要調去呢?要奪回盧溝橋旁邊的鐵橋,那裏已經被鬼子占了。而俺大哥他們是要在夜裏奪回鐵橋。”
“要開打了。”我不禁脫口而出。“是的,要開打了。”老人說著:“俺大哥後來給我細說過,當時,他們沒拿槍,每人都拿著大刀。所有人像是貓一樣輕聲輕腳往鐵橋前進。俺大哥當時不在最前麵,所以沒看清鬼子前麵是怎麼布防的。”
“那前麵的人呢?”我順口問的。“都犧牲了。”老人說了四個字,感覺無比沉重的四個字。
我沒有再問,老人繼續說:“他隻聽到前麵響了槍聲之後,整個部隊就撒腿往鐵橋跑。
槍聲很快就停了,俺大哥衝到鐵橋的時候,已經到處都是白刃格鬥和喊殺的聲音,中國軍隊的灰色和鬼子的土黃纏的到處都是。
當時場麵很混亂,俺大哥就知道跟著班長衝,衝著衝著,前麵沒有弟兄了,俺大哥,第一次親眼見到鬼子。”
“鬼子長啥樣?”我咽了口口水。
“俺大哥說,鬼子,猛一眼看,跟中國人沒兩樣,要是不穿軍服穿老百姓的衣服,混在人群裏肯定不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