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仲桓沒有應聲,長昀便抬頭偷偷的看了一眼顏仲桓,見顏仲桓還在怔怔的出神,臉色蒼白消瘦,那模樣一點像是將軍,像是一個久得肺癆之人,安於榻上等死。
“皇上,臣便給您診脈了。”長昀沒有因為顏仲桓沒有搭理他便不敢上前,他依舊像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一樣的走到了顏仲桓跟前,拿出了顏仲桓的手腕,輕輕的把手搭上去了。
沒多久長昀便把自己的手收回來了,長昀的臉色沒有剛進來那般好了,長昀歎了一口氣,滿臉愁容道:“皇上您......”
長昀前幾日去采藥了,沒有在顏仲桓的身邊,他是今日才回來的,他本一直跟在顏仲桓的身邊,顏仲桓的身體已經被他調理的正在慢慢轉好,可是他僅僅離開兩日,顏仲桓的身體又回到原處,甚至是比前兩日還要差了,長昀隻覺心口有一口悶氣,吐不出也吸不進去,難受極了,長昀緩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皇上還請您躺下,讓微臣給您施診。”
顏仲桓沒有動,靜默了片刻,既阻礙長昀想要不要自己親自動手讓皇上躺下來的時候,顏仲桓才緩緩的開口了,可是顏仲桓那聲音已經啞的不像話了,長昀隻覺自己還隱隱聞見一絲濃烈的血腥味兒。
“那針,在給朕來一次。”顏仲桓的聲音異常的冷靜,冷靜的有些不似常人。
長昀大驚失色,立馬拒絕道:“不可!”
顏仲桓慢慢抬眼,看向長昀,那眼神極具壓迫感,這是長昀第一次對顏仲桓產生害怕的心情,長昀不自覺的開始發抖,也終於理解為何那麼多人會懼怕顏仲桓了。
“是,臣遵旨。”顏仲桓一句話也沒有說,可是長昀在顏仲桓那目光下妥協了。
顏仲桓這才配合的趟了下來,長昀不由想到在皇宮的時候,顏仲桓來找了他兩次,兩次都是這個原因,都是為他施診,這是何禦醫告訴他的方子,這樣施診會讓人在短時間內恢複過來,可是這方子卻不能用來救人,除非不得已。
這針法叫做長生針,可卻不是讓人長生的,反而會讓人在施診一次便壽命短一次,想想看,要令一個人短時間內恢複過來,就像是揠苗助長一樣,雖是一時的盛榮,可隻要時間久一些,那麼便注定加速枯敗。
長昀想起來前兩次顏仲桓找他來施針,為的是能夠有氣力上朝,可那個時候長昀不敢直接紮到最後一步,且給皇上紮完之後,會讓皇上泡上兩個小時的藥,現在在軍營裏沒有這個條件,也沒有那些藥,而且顏仲桓的身體虧損的更厲害了,這針是不能紮,可是皇上要紮,長昀拒絕不了。
長昀從藥箱裏拿出一卷針來,拔出來裏麵最長的一根,猶猶豫豫發看了顏仲桓半晌,那針還是紮進去了,針紮進去的時候,顏仲桓一點反應也沒有,就像是這些針根本不是紮在他身上一樣,可是長昀知道這些針紮進去有多痛,就像有一把鋒利的到在慢條斯理的一刀一刀割著你的血肉一樣,可顏仲桓確實一點反應都沒有,長昀不得不敬佩這位皇帝。
給顏仲桓紮完之後,長昀便從藥箱裏拿出了一個白色的瓷瓶一邊說到:“皇上這藥丸你按時服用,一日一顆。”說罷,長昀便把手裏那白色的瓷瓶遞到顏仲桓的麵前。
顏仲桓伸出手來接那瓷瓶,那手看著卻是比瓷瓶還白一樣,長昀的手一頓,刹那間又收了回來,隨即低頭小聲道:“還是微臣日日來給皇上送過來罷,免得皇上日理萬機又忘記吃了。”
顏仲桓便又把自個的手抽回來了放在身側,沒有說什麼話,那針確實疼,疼的顏仲桓說不出話來,不過也隻是這個晚上,熬過了這個晚上,他又是生龍活虎。
長昀一直坐在一旁等著時間,時間一到他便把顏仲桓的針一根一根的拔出來,這一回拔出來的針同前兩次不一樣,這次的針帶上了血跡,長昀的心猛然的降落,跌落至穀底,隨即長昀神色堅定又悲哀的對著顏仲桓義正言辭道:“皇上您這針真的不能再施了,您就是砍了微臣的腦袋,微臣也不會再給你施了。”
顏仲桓嗓子發出一聲氣音,長昀聽不出顏仲桓是什麼意思,長昀也沒有去猜測,他隻是把針收好之後,隨即立馬走到桌子旁到了一杯水端到了顏仲桓的麵前,把剛剛拿的那個白色的瓷瓶打開到處一枚褐色的藥丸,托著顏仲桓微微起身,把那藥丸送到顏仲桓的嘴邊。
“皇上。”長昀喊了一句。
顏仲桓便張開了口把那藥丸吞了進去,接著長昀便把另一手上的水送到了顏仲桓的薄唇邊,顏仲桓一飲而盡。
這邊算是完事了,長昀便對著顏仲桓告辭,長昀似乎能體諒到何禦醫為何在那個時候說皇上和皇後娘娘這兩個病人最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