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兒去年在京城待的可比往年還長啊。”皇帝悠悠道。
顏仲桓嗯了一聲,心底裏怒氣也慢慢的被壓製住了,勉強有了一絲餘下的精力來應付皇帝了,見皇帝那算計的模樣,皇帝不說,顏仲桓也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可顏仲桓偏偏不想如他的願。
“回父皇,兒臣常年在西北塞外行軍,總沒時間陪伴在父皇左右,去年卻能留在京城,兒臣心底是極高興的。”顏仲桓這話說的滴水不漏,臉色卻依舊是難看的。
皇帝的臉色也難看起來,這顏仲桓的話說的圓滑,又攤上了孝道,皇帝怎麼也不好辯解,皇帝總不能說,朕不要你進孝道了,你趕緊滾的越遠越好?
這可不就是讓顏仲桓別把他想這父皇放在眼裏嗎?怕是這話一出,下一刻顏仲桓便帶著兵篡了他的位。
皇帝幹笑兩聲,隻好忍著心底的情緒,含笑道:“桓兒有心了。”
顏仲桓心中冷哼一聲,感覺自己被分裂成兩個人了,一部分在想著白蓉熙的事兒,一部分在想著如何應付皇帝,整個靈魂都想被撕裂了一樣,痛不欲生,可是顏仲桓卻在感謝這痛感,甚至感到了一絲快感,能讓他還存在一些理智,沒有在皇帝麵前泄露什麼。
“父皇謬讚了,這是兒臣的本分”顏仲桓冷聲道。
皇帝看著漸漸回溫的顏仲桓,隻覺往日那深沉睿智的顏仲桓又回來了,皇帝心中咯噔一聲,好像越來越難以應付似得。
“桓兒啊,你可知這寶劍不用會生鏽的,你便是朕的寶劍啊。”皇帝突然語重心長的道。
皇帝也是沒有辦法,隻好打直球了,倘若還同顏仲桓彎彎繞繞起來,想必他永遠也說不過顏仲桓。
顏仲桓嘴角不免浮現出一絲微妙的嘲諷之意,不過也隻是一瞬間,顏仲桓心底是知道皇帝想說什麼的,前些日子山西傳來消息,山西去年收成不好,如今更是雪災,恰又逢到了收稅的時候,這百姓家自己都揭不開鍋,自然是給不了這稅了,然則那山西巡撫更是一介貪官,已經逼死了許多百姓,這不正好,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所以啊,這山西便漸漸的從邊界小城開始暴亂起來。
這山西是個大地方,可也是個苦地方,已經連年沒有收成,可稅卻是一年比一年重,雖然如今還是小小的暴動,可相信過不了多久便能發展能大的暴動,這暴動倘若是壓好了,自然是功勞一件,可是顏仲桓不想去,他手中的劍是對待敵人的,怎能對本朝自己百姓呢,所以顏仲桓是不樂意的,更何況這戰是要遭唾棄的,所以顏仲桓是萬萬不會打百姓的。
顏仲桓便裝作聽不懂皇帝的話,沉生聲道:“謝父皇抬愛,隻是如今父皇這把劍,腹部上開了一個口子,已經生鏽了許久。”
“啪!”
皇帝憤然的拍了麵前的桌子,臉色不虞,語氣裏已經有些怒意了,隻聽皇帝道:“桓兒!你這是揣著明白跟朕麵前裝糊塗呢?看來你打定注意不想離京了?!”
顏仲桓也懂得適當的示弱,所以顏仲桓便微微低下頭,拱手道:“父皇嚴重了,兒臣也真是不知道什麼事兒,可兒臣腹部被劍破了個口子父皇也是知道的,兒臣句句屬實,不過父皇非要兒臣離京,兒臣也不是不願意的,畢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好一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顏仲桓這便是在告訴皇帝,他這是逼自己兒子去送死呢!明明知道自己兒子受了重傷還不管不顧的讓顏仲桓上戰場,皇帝是徹底沒撤了,顏仲桓都這樣說了,倘若他還非派顏仲桓去,他可不就要遭世人唾罵是個逼死自己兒子的皇帝了嗎?!虎毒還不食子!
皇帝忍著怒意,臉色難看的歎了口氣,頗感有些失敗,隻得無奈道:“既然桓兒不樂意,朕也不能強迫你,你還有傷在身,便退下吧。”說出這句話,可是用完了皇帝所有的耐心,要是顏仲桓在來一句,皇帝保不齊會立刻翻臉。
顏仲桓自然也知道見好就收,便淡淡道:“兒臣告退。”說罷,便瀟灑轉身走了,留給皇帝一個挺拔宛如青鬆的背影。
其實要說皇帝最欣賞哪個孩子,自然是顏仲桓,可要說皇帝最討厭哪個孩子,那也是顏仲桓,誰讓顏仲桓是前皇後生的呢……
那女人可是把皇帝的威風都搶了,顏仲桓如今也比他強,這是皇帝不得不承認的,顏仲桓也不親他,皇帝可不就不喜歡顏仲桓,隻把顏仲桓當做敵人,生怕哪一日顏仲桓便來篡位了。
出了禦書房的顏仲桓這才有了心思去思考白蓉熙的事,側妃娘娘,就算顏仲桓再怎麼欺騙自己,這側妃他也是知道是白蓉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