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廣東綏靖公署主任兼第四戰區副司令長官餘漢謀將軍正準備下達全城大抓捕行動,不料又一通電話打到了他的辦公室,這回來電話的卻是軍統廣州站站長賀明堂。
賀明堂在電話中明確告知他,自己的手下夥同新晉的國軍旅長周揚圍住了一夥日本間諜,這幫家夥似乎正在籌劃一次秘密行動,為了將這夥日本間諜一網打盡,急需要他派遣部隊增援,地點是三號碼頭附近一家名叫恒豐的雜貨鋪,這裏應該是日諜位於廣州的其中一個據點。
另外,距離這家雜貨鋪約百步外某條巷子裏還有日諜一處秘密據點,此刻這處據點已被自己手下和那位周旅長的人包圍了,正準備對其據點發起攻擊。
最後,賀明堂還在電話中透露了自己的頂頭上司戴笠正乘坐運輸機趕往廣州途中,大概幾個小時後就將達到廣州。
電話中餘漢謀初時聽到周揚這個名字時,他似乎還楞了一下,隨即腦海裏閃過一個雄姿英發的年輕身影,當時那個人挺拔如鬆的站姿、不卑不亢的神態都讓他對這個新晉國軍旅長有那麼幾分好印象,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之後當他聽說日諜據點居然就在卸裝軍火的三號碼頭附近時,他馬上將周揚這個新晉旅長拋之腦後了,注意力馬上集中到了這件事情上,畢竟小日本在他餘某人的地盤上搞風搞雨的,甚至還在戒嚴現場附近進行窺探,絲毫不怕他戒嚴的公告,這等於是在啪啪打他餘某人的臉呀。
難怪他聽到這個消息後啞口無言,臉色尷尬,自己的部下不爭氣,他作為頂頭上司臉上又有何光彩可言呢。
心中羞慚之餘餘漢謀又不由得火冒三丈,他既惱火自己的手下疏忽大意,辦事不力,以致於給了日人以可趁之機;又惱恨日人太過肆無忌憚,現如今還僅僅是偷窺情報,那接下來下豈不是要騎在他的頭上拉屎來了。
不過餘漢謀畢竟是餘漢謀,作為一個向來謀定後動的老狐狸,他很快就從憤怒的情緒中冷靜下來,對這件事暗自這麼一琢磨,馬上得出了自己的一番判斷:“這批軍火的消息被泄露,從自己部隊走漏的可能性極小,因為事前連他手下心腹的幾個師長都不知情,更何況其他人了。而既然自己這邊沒可能泄漏秘密,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更高層有人故意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了廣州某些人,然後日本人。。。。。。情況一定就是這樣的!”
餘漢謀對自己的判斷極為自信,而事情也確實如他所料想的那樣,問題出在了更高層上,有人偷偷把這個消息透露給廣州的某人,然後某人又把消息透給了與老蔣有仇隙的某黨國元老,之後所發生的事情大家也心知肚明了。
關於這批軍火的泄露來源餘漢謀自認已經找到了源頭,至於軍統頭子戴笠甘冒風險乘坐運輸機星夜趕往這裏的消息,他反倒並不感到意外,因為這更顯出這批德國軍火對於老蔣的重要性來。
作為一國之首腦,目前的時局對於老蔣來說,讓他頗有些焦頭爛額之感,淞滬會戰,他滿懷信心地將整編後的幾個精銳德械師送上前線,但結果讓他大失所望,這幾個德械師非但沒達成戰役目的,反倒損兵折將,傷亡慘重。之後經曆了南京保衛戰,這幾個精銳師更是已傷筋動骨,不經過一番休整已無法出戰。之後日軍更是咄咄逼人,不僅南北對進意圖打通津浦線(眼下雖然暫時被阻攔在徐州之外),更圖謀進攻武漢,企圖畢其功於一役,從而迫使老蔣投降。而當前的國際局勢對於中國來說更不樂觀,外援基本斷絕,在這種嚴峻的情況下,這批來自德國的軍火對於老將來說簡直就是一根救命的稻草,他是絕不容許出絲毫差錯的。
若是這批軍火在廣東境內出了什麼問題,身為廣東的最高軍政長官的他,前途恐怕會一片灰暗。想象著這批軍火在劇烈的爆炸中化為一堆破銅爛鐵的景象,再想象著此事所可能帶來的可怕後果,餘漢謀渾身不寒而栗,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恐懼。
“這批軍火絕對不能出事,千萬不能出事啊,至少別在廣東境內出事。。。。。。”餘漢謀邊圍著辦公桌轉悠著,邊嘴裏默默念叨著。
餘漢謀手下幾個親信麵麵相覷地望著自己的長官邊神神叨叨邊圍著辦公桌不停地轉圈,一圈又一圈的永無休止,餘暈沒暈尚不清楚,他們本人倒是被要被繞暈菜了。
好在餘漢謀的轉圈運動終於及時終止了,幾個家夥這才從暈乎乎的狀態中恢複過來,個個繼續正襟危立,等待著餘漢謀的命令。
餘漢謀沉吟片刻後,決定原定的行動計劃依舊不變,繼續進行下去,幾個親信各自領了命令後迅速離去。
默默地站在窗前望著幾個手下相繼坐車離開公署,餘漢謀轉而又想起了軍統那位賀站長的要求,對於這些猶如明朝的天子鷹犬錦衣衛般的存在,他餘某人心懷坦蕩,自然也無多少懼怕,但要說心底裏毫不忌憚那就是說笑了,對於這幫人,能不得罪當然還是不得罪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