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拍兮思茫茫,我與兒兮各一方。日東月西兮徒相望,不得相隨兮空斷腸。對萱草兮憂不忘,彈鳴琴兮情何傷!今別子兮歸故鄉,舊怨平兮新怨長!泣血仰頭兮訴蒼蒼,胡為生兮獨罹此殃!”
“十七拍兮心鼻酸,關山阻修兮行路難。去時懷土兮心無緒,來時別兒兮思漫漫。塞上黃蒿兮枝枯葉幹,沙場白骨兮刀痕箭瘢。風霜凜凜兮春夏寒,人馬饑豗兮筋力單。豈知重得兮入長安,歎息欲絕兮淚闌幹。”
“胡笳本自出胡中,緣琴翻出音律同。十八拍兮曲雖終,響有餘兮思無窮。是知絲竹微妙兮均造化之功,哀樂各隨人心兮有變則通。胡與漢兮異域殊風,天與地隔兮子西母東。苦我怨氣兮浩於長空,六合雖廣兮受之應不容!”
苦我怨氣兮浩於長空,六合雖廣兮受之應不容……楚逭淩看著東方淩遠去的方向,又是無聲落淚,見萬人踏歌已然結束,歌聲餘味還在回蕩,終究是形單影隻地一步步走下石階,卻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柳兒?不是讓你回宮的麼?”
柳兒神情卻是極其複雜:“我擔心你,已經很晚了。”
楚逭淩習慣性牽著柳兒的手,就要往前走去,卻不料,柳兒含淚出手,一柄在燈火下散發著寒光的長劍已然出鞘:“楚逭淩,此生是我。負了你,也負了玉兒。”
楚逭淩還沒有來得及細細品味柳兒話中含義,柳兒手中的劍已經刺入楚逭淩心胸,立即有大量的鮮血湧出來,染紅了楚逭淩雪白的衣襟,也染紅了柳兒的一雙芊芊玉手。
柳兒見手上沾染著楚逭淩的血,淚愈來愈多,拔出劍,閉上眼,輕輕道:“楚逭淩,下輩子,願你不要再遇見我。”
說罷,自刎倒在了城樓下。
“啊!來人來人!”一直躲在暗處,想給楚逭淩一個驚喜的景歡還沒來得及走出暗處,就見柳兒挽著楚逭淩的手,本想憤然上前的,未曾料到出了如此變故,知道柳兒嘴角凝著苦笑而亡,才恍然驚叫出聲。
“淩兒哥哥!淩兒哥哥!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景歡不敢輕易觸碰楚逭淩,嚇出淚來,隻能拚命大叫著。
而東方淩早已走遠,回到棲鳳閣,東方淩沐浴一番便入睡了,可心緒不寧,半夜轉醒,窗外一片靜寂,側頭仰望圓圓的月亮,高高懸掛於深邃的蒼穹。有凝重的雲塊,漂浮在周圍,猶如遠方在遊子,寫滿相思的淚滴。那泯滅不了思念的素光,何以寄托心中那沾濕的雲彩。在慘淡的月光裏,越發孤寂難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