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淩歎息,風卷起鬢角的垂發摩在臉上沙沙地癢,眼角不覺酸酸地濕潤。李倩茹見東方淩遲疑不定,哀哀道:“姐姐成全我吧。”她把彈花墨綾的包袱遞到麵前,有些使性子似的道:“我連包袱也收拾好了,姐姐若是不肯,我也不回玉潤堂,就隻能在宜芙館給姐姐看著空屋子過日子了。”
李倩茹肯這樣做,算與東方淩是患難之交了吧。東方淩輕輕握住李倩茹的手,將她包袱接於手上,道:“隻要妹妹不怕隔香殿偏遠孤清,沒什麼人服侍。”
李倩茹微笑,欣喜之色難以掩飾,道:“隻要有姐姐在。”偌大的隔香殿是開國皇帝為皇後所築的避暑涼殿,隻是不見梁椽,唯有四周巨大的窗戶,視野開闊,而所見之處,除了碧草宮牆,唯有茫茫湖水,碧波蕩漾。
薄夕打量完四周內外,不無慶幸地歎息了一聲,道:“雖然不能和聚芳樓相比,但所幸也不算太荒蕪失修。”說著和李倩茹帶過來的小廝丫鬟一道動手,在寢殿安放好箱籠鋪蓋。
李倩茹進來,喜滋滋道:“我還以為隔香殿早已破敗不堪,原來還算幹淨整潔。”東方淩聽她所言,眉心一動,向送兩人前來的李長道:“隔香殿雖然不能麵君,但是收拾得清爽潔淨,本宮知道公公費心了。在此謝過公公。”李德勝會意,躬身道:“娘娘對奴才頗為關懷照顧,今日娘娘遭難,奴才隻是盡一盡心意罷了,隻盼往後還有服侍娘娘的機會。”
東方淩心下好笑,點點頭。李倩茹含笑道:“姐姐從前待人的心,今日有了回報了,連我也能跟著沾光不少。”
東方淩微微一笑,李德勝忙道:“奴才不能多逗留,以後一應供應奴才都會派人送來。天色已晚,娘娘和小主先歇息吧。”東方淩神色一暗,道:“勞動公公了,請吧。”見李德勝走了,李倩茹道:“姐姐別太灰心,皇上隻是一時受了蒙蔽而已,心裏還是很疼愛姐姐的。指不定哪天就接姐姐出去了。”東方淩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我沒有事,難為你也受苦了。”又想一想道:“一個宮女夠使喚麼?”
李倩茹甜甜一笑,道:“姐姐放心,我也會些針線上的功夫,有什麼,自己動手就是了。”東方淩見她如此說,不免感慨,“真是難為你了。
在隔香殿的日子過得平靜而寂寞,每日裏隻對著闊大的宮殿和幾個宮女內監,所能做的,不過是繡繡花、看看書,和李倩茹在一起說話解悶,偶爾高興的時候,一起研製幾味小菜和點心,或是對著古籍配製簡單的香料,自己取樂。
這樣的時光,其實是東方淩極少經曆的彌足珍貴的安寧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