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時,東方淩剛沐浴完,換了身衣服,笑著應了。劉氏見有人教導自家兒子習字,喜不自勝,把光線好的東次間一角收拾了出來,讓他們練字,自己則憐愛地在一旁一邊做針線,一邊陪著。
過會兒,劉氏擱下手中針線,揉了揉脖子,抬頭看著對麵在窗下練字的劉寶,直背懸腕,煞有介事,見他保持這姿勢隻怕有半個時辰了。柔和的光線透過窗戶映照在他的小小的臉頰上,絨毛顯得根根可見,別是可愛。
劉寶熱忱於練字,本不是壞事,但劉氏怕他辛苦傷著身子,因而目光灼灼,又不好敗了他的興致。
東方淩看著自己手下的字,進益不小。以前,因為身體所限,她每日練不得幾筆字,且筋骨不能透紙,但東方淩生性好強,曾遍覽府中藏的字畫,當上皇後以後,又得以一覽皇室珍藏,這等機遇豈是別人所能有者,是以練在紙上,氣韻已具,假以時日,字之筋骨也定然能成。
東方淩日漸習武,手腕力道也漸漸成形,練字的前幾日略顯生疏,但她勤練不輟,這幾日下筆一旦流暢,其筋其髓就顯山顯水了。這前期的進益確可用突飛猛進來形容。但東方淩知道,越到後麵,進益會越發小,越發難,真要練得一筆好字,沒有幾十年的苦功是絕不可能的。
“嬸子也習字?”東方淩話一出就知道自己問錯了。劉氏一愣,略微有些自尊受刺,但因為問話的是東方淩,所以並不放在心上,“小時候也在學堂裏讀過幾年書,隻是這些年生疏了。”
東方淩走到劉氏身邊,拉著她的手,低頭道:“嬸子,我說錯話了。”
劉氏拍了拍東方淩的手,歎息一聲,“我本是秀才的妻子,人人都道是郎才女貌的,可偏偏是個土包子,隻會做些吃食、女紅之類,哪裏怪的旁人?”
“嬸子,人常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嬸子有一雙巧手,旁人羨慕不來的。”劉氏本就不介意當即安撫東方淩,東方淩見她果真不放在心上,才走至書桌邊,和劉寶一起,靜下心慢慢習字。
不多時,劉誌成回來了,東方淩還以為他定然會喝的酩酊大醉,哪知他居然清醒地走回來了,時間還不算晚,換過身衣服,見東方淩與劉寶習字,心下一動,將劉寶叫到他身邊,要考查功課。
劉寶雖小,已經跟著先生學寫時文,破題、承題已經做得頗像樣子,讓劉誌成大為開心。《三字經》已經學完,先生正在教《論語》,劉誌成問了幾句,他答得有模有樣,劉誌成的笑聲就是在東方淩院子裏也能聽見。
東方淩走進劉誌成的書房時,大為吃驚。這書房並不像是劉氏掙到銀兩後再添置家具裝飾的,已經有好些年了。靠窗的雞翅木翹頭案上整齊擺著筆墨紙硯,青花瓷筆架、筆洗、紙鎮,並竹製雕狀元及第圖案的臂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