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棲鳳閣，隻有楚呈粗重的呼吸，回蕩在空蕩蕩的大殿，滿是無奈和歉疚。
楚呈衣不解帶，一直坐在床邊，緊緊握著東方淩的手，看著東方淩毫無生氣的臉，任由青碧來來回回地給她擦拭身子，換敷臉敷額頭的毛巾。
楚呈第一次，這麼厭惡皇宮，他甚至悔恨自己把東方淩從那個小山村帶回來。是不是這樣，東方淩至少是安全的，至少，不會有人想著謀取她的性命，他腹中孩兒的性命。
東方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四天清晨，楚呈守著東方淩，寸步不離，這時候不免心力交瘁、體力不支，在東方淩手邊睡著了。
東方淩身體尚且虛弱，還不能做坐起來，扭頭看著楚呈發髻散亂的頭頂，無聲的流淚。
空空如也的腹部是那麼真實，陪伴東方淩五個多月的小生命，已然消失了。不管東方淩有多努力，有多注意所有的東西，可是這個孩子仍然被人扼殺了，何其無辜啊，隻是一個尚未成型的孩子呀！
東方淩流淚，止不住的淚水如決堤的海水，衝刷著眼瞼。
楚呈被東方淩壓抑不住的抽泣驚醒了，迅速地抬頭沒見東方淩除了臉色太過蒼白，到底是活著的，不免鬆了口氣。
隻是，那兩行雖說是透明的淚珠，卻無聲控訴著楚呈，他沒有盡到好好保護東方淩和他們的孩子的責任，是他，不稱職。
“東方……”楚呈艱難的吐出兩個字，竟覺得花光了自己渾身的力氣。
東方淩隻是流淚，恍若未聞似的，直直看著妙曼的床帳，隻覺得遍體生寒：“冷……冷……好冷啊……”
楚呈聞言，緊緊抱住東方淩，隻覺說不出的愧疚：“東方，沒事的，我們還會有的，還會有的……會有的！”
東方淩像是沒有聽到一樣，自顧自流淚，直到累了，沒有體力，哭紅了眼睛，定定看著楚呈：“讓我出宮吧。”
楚呈愣了，難以置信地看著東方淩，東方淩神情不變，眼裏隻剩下冷漠：“讓我出宮。”
深吸了口氣，楚呈鄭重地點頭：“好。我答應你。”
“現在就走。現在！”東方淩一刻都不想待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她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立刻。
楚呈滿是震驚，難以置信地看著麵色生冷的東方淩，隻覺得四肢百骸都是冷意：“好。我應了。你走吧。”
說完，楚呈頭也不回地走了，隻是，轉過頭的一瞬間，分明有一滴晶瑩的淚珠滾落在衣襟上。
殿中又安靜下來，茉莉花的香氣裏夾雜著上一絲薄荷腦油涼苦的氣味。
東方淩向來就厭惡香薰的味道，卻不知這薄荷油是楚呈為了讓自己清醒地照料東方淩，而特意命人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