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有一條並不很寬的河流,河邊升起一片輕柔的霧靄,山巒被塗抹上一層柔和的乳白色,白皚皚的霧色把河麵渲染得朦朧而迷幻,有早起的村民劃一葉扁舟,在霧氣之中的河麵上穿行。人們還沒有等到河裏的魚兒醒來,便紛紛用竹篙戳碎它們的夢。
霧正濃,對麵不見人影,等兩條船互相靠近了,才驚出一身的冷汗,連連說好險好險,船卻已錯開一丈有餘。這地方有個打魚的老翁,七十八歲,鶴發童顏,聲如洪鍾“小魚小蝦賣喲--”,雖是普普通通的一聲吆喝,卻讓人好似沉醉醒來飽飲一杯釅茶,遍體舒暢,渾身生津。
偶有船上懶漢,昨晚喝多了,迷迷糊糊爬出船艙,看天色未明,站在船尾揚下一線渾濁的臊尿.少不得挨老婆一頓臭罵,煮飯的水還得從這河裏拎呢!一對早晨出來透氣的鯉魚,趁著霧氣迷蒙,盡情嬉戲。
天色漸亮,陽光四射,驅散本來就無根的霧氣.整個村子忽然就活了過來.農人早起,無非兩件事,倒夜香,燒早飯。這地方人家的茅廁往往就在河邊,男女主人各行其事,並行不悖,倒也不覺任何不妥。一切都是似醒非醒的模樣,朦朧而美麗。
鄉村間有一條小道,小道兩旁還有部位寒秋的鮮花散發芬芳,醉人的清香彌漫著。男子抱著東方淩在小路上走的很慢,東方淩沐浴著這個時節稍有的花香,直覺心曠神怡。
又早起的父老鄉親和天真的孩子,好奇地打量著男子懷裏的東方淩,淳樸的眼裏隻有好奇。老人牽著晨耕的老牛走過,看見男子,展出笑容:“伢子,你回來啦!”
男子點頭微笑,給人如沐春風般的溫暖和清爽。一路走過柴扉、小院。男子終於在一出收拾的齊整的院子停下了腳步。院子西麵,幾根長的竹竿架上,爬滿了還未凋謝的花藤,稠密的綠葉襯著略顯衰敗的紫紅色的花朵,遠遠望去,好像一匹美麗的彩緞。
推開柴門,走進屋子。東方淩好奇地環往四周,隻見明媚的陽光從天窗灑下來,正正好投在天窗下方的梨木桌子上,光屑點點。桌子正中央擺放著幾張宣紙、一枚端硯,筆筒裏插著幾支毛筆。靠近竹窗邊,那梨木的案台上,擱著一個缺了個口的白瓷瓶,瓶子了插著幾支白菊。看起來倒是清新雅致的很,隻是,東方淩暗想著,這男子是有多喜歡白瓷、白花,而且,在屋子裏放白菊花……似乎不太好吧。
男子自然不知道東方淩的心理活動,徑直把東方淩放在靠近竹窗的木板床上,東方淩斜眼看木窗外的光線越來越亮,不由眯起眼。
鳥兒的鳴叫聲由唧唧喳喳的熱烈喧鬧,到漸漸減少,想是聚會完捉蟲子去了。間或有悅耳的歌者,叫幾聲,飛來又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