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呈退了些熱,可還是說著胡話。東方淩湊近了去聽,才聽見他一直念著的是“母妃”。不是“母後”是“母妃”,想來是楚呈的親生母親了。
東方淩沒有聽楚呈聊起過自己的母親,估摸著是去世了。楚呈這人看著很冷靜自持,可終究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
東方淩拂過楚呈的眉眼,楚呈是個很好看的人,可總是皺著眉,讓人總覺得凶神惡煞的。這樣安靜毫無防備的他倒是少見。東方淩看著看著,就笑起來。
“楚呈,我答應你。”她回答了方才楚呈問她的問題。成為你的親信,為你赴湯蹈火。
楚呈到了後半夜才真正退了燒,東方淩伏在他身邊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也漸漸睡著了。
楚呈醒來時,東方淩正安睡在他手邊,像玉石一般的臉頰觸手可及。肩膀上的傷已經不疼了,東方淩處理的很好。楚呈看見外麵已經隱隱透出陽光,輕手輕腳的將東方淩放在床上,自個兒出門了。
東方淩是被香味擾醒的,楚呈不知從哪裏抓來了野兔,生了火,烤起兔子來。東方淩去小溪邊簡單收拾了下自己,就蹲在火邊看楚呈烤兔子。
兔子很快就烤好了,外焦裏嫩,東方淩嚐了一口,咬著兔子肉,四處轉了轉,抓了一把草回來,擠出汁淋在兔肉上。
“沒想到這裏會有,這草汁淋在食物上市再合適不過的調味了,你再嚐嚐?”
楚呈又嚐了嚐淋了草汁的兔肉,果然比之前沒有加調料的好吃得多了。
“你不是在府上長大的麼?怎麼會知道這種草?”
東方淩美滋滋咬了一大口兔肉,不慌不忙的反問:“你不是在皇宮長大的麼?怎麼會烤兔子?”
楚呈知道他不想說也不勉強,“不說便罷了,我年幼時上山清修過一陣子,山上的飯太過清淡,我就自己偷偷去抓野味來吃。”
東方淩聽得直樂,“敢情君上也饞過肉?”
“也?”楚呈挑眉,東方淩咬著兔肉抵死不說。
東方淩以前在孤兒院長大,大事小事都要自己打算。現在想想,若不是比一般的孩子更獨立機智,估計來這裏的第一天就被族長他們坑死了。
吃過了兔肉,兩人靜靜坐著,東方淩吃得心滿意足。閑著也無聊,東方淩哼起一首歌,楚呈從未聽過這類曲調問是什麼。
東方淩索性唱起來:
“有沒有剩下回望的時間再看我一眼
我分不清天邊是紅雲還是你燃起的火焰
哪一世才是終點徹悟卻說不出再見
有沒有剩下燃盡的流年羽化成思念
是塵緣還是夢魘是劫灰還是你燃起的炊煙
哪一念才能不滅是涅磐還是永生眷念
幻化成西天星光是你輪回的終點
寂滅到永生沙漏流轉了多少時間
你在三途河邊凝望我來生的容顏
我種下曼陀羅讓前世的回憶深陷
多少離別才能點燃梧桐枝的火焰
我在塵世間走過了多少個五百年
曼陀羅花開時誰還能夠記起從前
誰應了誰的劫誰又變成了誰的執念”
楚呈聽了幾遍便大概會唱了,“這曲子叫什麼名字?”
東方淩想了想:“《鳳凰劫》。”
“誰做的曲?”
這可問住了東方淩,看著楚呈興致勃勃地樣子,多半說了名字便要滿世界找人了。她咳了聲稱忘記了。
楚呈橫了東方淩一眼:“莫不是你想自己藏著?”
東方淩被楚呈的想象力震驚,“瞎說什麼呢?知道歌曲就行了,偏要刨根問底,還能不能好好唱歌了?”
楚呈這才不問了。
東方淩躺在草坪上,鼻端是青草的味道,抬眼就是觸手可及蔚藍的天。心情一下子開闊起來,像是最最通透的鏡子。
楚呈本想叫東方淩一起回去了,可見東方淩唇邊掛著的淡淡笑意又將話忍了回去。
春日多雨,貪戀風景的後果就是東方淩和楚呈在回去的路上淋成了落湯雞,好在相府不遠,二人為防撞見柳相,就偷偷從相府後麵溜進去了。
柳洲言難免是在拿換洗衣物給他們前先要嘲笑一番他們的。
楚呈與東方淩在一處房間裏換衣服,東方淩背對著身子等楚呈換完,楚呈才抽了衣帶見東方淩不動,“怎麼不換?”
東方淩心虛的別開眼:“我不習慣有人在,你先換吧。”
楚呈抿唇似乎在想什麼,當著東方淩的麵直接脫下了外裳。東方淩壓抑著口中受到驚嚇的尖叫,默默撇開眼。反正你睡著時我都看見過了,也就是身材稍微好一點罷了,東方淩別激動。楚呈似乎故意換衣服換的很慢,東方淩急了:“磨磨蹭蹭的做什麼,熱水都備好了,快點換了衣服去。”
楚呈這才穿上了新的裏衣,拿著換洗衣物進去了。
東方淩躲在屏風後將衣服迅速換下,就衝進去洗澡了。好在不在一起洗澡,不然東方淩現在就要立刻跳窗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