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錦衣衛一聽包間內的人隨口出錦衣衛指揮使的名諱,心中懼是一驚。那名官員忍著劇痛,心回道:“不知哪位大人在此,驚了大人用膳,實在抱歉。”
過了片刻,包間內冷冷傳來幾個字:“烏衣巷,鄭府。”
幾名錦衣衛一聽這幾個字,嚇得腿一軟,一齊跪了下去,那名官員道:“屬下愚笨,不知鄭大人在此,擾了大人雅興,百死莫辭,請大人責罰。”
包間內傳來一聲:“滾吧。”
那名官員在地上磕了一個頭,趕緊爬起來,一手捂著眼睛,帶著幾個錦衣衛踉踉蹌蹌下樓去了。
汪長風卻已聽出包間裏的聲音,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大師兄好雅興啊。”
話音未落,隻見一名男子從包間裏走了出來,一襲白衣,肩上披著一件黑底金邊的披風,正是鄭和。
玉真兒一見是鄭和,又驚又喜,一下子跳了起來,喊道:“大師兄,你怎麼也在這裏吃飯?剛才那些人那麼凶,你也不出來幫我們一下。”
鄭和搖頭笑道:“都被你們兩個打得屁滾尿流了,還要我出手嗎?”
汪長風也趕緊起來施禮,見過鄭和。
鄭和扶著汪長風的手,對玉真兒道:“裏麵清淨,進去再吧。”罷便引著汪長風三人進到包間之鄭
落座之後,玉真兒問道:“大師兄,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吃飯?你那日是怎麼擺脫倭寇的?我還擔心你有什麼危險,快給我們聽聽。”
鄭和見她如此著急,笑道:“時間有的是,慢慢聊。先回答你第二個問題。”
鄭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回憶道:“那日我匆匆帶人前去誘敵離開,開始還算順利,那艘大船不緊不慢跟著我們。後來我發覺有異,那船速度並不慢,卻隻是遠遠地跟著,偶爾發一炮,更像是在做樣子。我判斷對方必定識破了我們的調虎離山之計,反而將計就計,大船故意跟著離開,而在樞島周邊必定還有伏兵,一旦你們貿然離島,他們前後夾擊,你們將無處可逃。”
汪長風一聽,心中了然,倭寇果然狡詐,竟是故意將大船調開,又特意留出一邊空門,不管自己走哪邊,都必然會遇到伏兵。其中一環套一環,思考精密之計。而鄭和短時間內就發現了倭寇的計劃,也稱得上是反應極快。隻不過倭寇計劃再精巧,卻算不到自己和玉真兒神不知鬼不覺就奪了他們的船,更沒算到降大霧,給了自己絕佳的逃生機會,如果自己但凡猶豫一些,或往北走,或等大霧散了再走,或繞著倭寇走,不管哪種選擇,如今恐怕都很難坐在這裏喝茶了。
鄭和接著道:“發覺他們計劃之後,我也將計就計,繼續加速離開,果然大船追出去二十多裏地,就漸漸停下不再追了,我駕船離開之後,在附近找了個地方埋伏下來,準備入夜後再潛回樞島,好接應你們出來。隻是沒想到入夜不久突然海上就起了大霧,我想對方也必定不敢在霧中有所動作,所以隻好繼續在附近埋伏。隻是夜半時分,突然聽到樞島方向傳來喊叫聲,似乎好像還有船隻著火,隻是濃霧中根本分辨不清。我擔心你們有危險,急忙趕過去支援,隻是濃霧中難以快速前進,等趕到近前之時,隻發現對方一大一兩艘船隻都已燒為片板,無數倭寇在海中掙紮逃生。我猜是你們做的,隻是實在想不出來大霧中如何能夠得手,那倭寇的大船體量巨大,一般的攻擊根本難以湊效。不過既然你們做了前麵,我隻好替你們打掃戰場,又給掉進海裏的倭寇補了幾刀,隻是霧中不知道有多少倭寇漏網逃脫。”道此處,鄭和大笑起來,似是當日的補刀之舉十分痛快。
汪長風這才知道自己燒船之後,後麵還發生了這些事,怪不得這一路下來,再無人追蹤,想必當晚逃出去的倭寇被他們師兄弟的連番攻擊嚇破哩,早已找個地方躲了起來,哪裏還敢前去報信。
汪長風也笑起來,跟鄭和大概描述了一下自己和玉真兒當夜如何多船,如何以火攻破敵,又是如何逃出圍困,從舟山登陸,一路前來京師。隻是其中隱去了大白和白一節,這是他跟玉真兒兩饒秘密,目前除了月珠之外,還沒有其他人知道。
鄭和撫掌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當年你師兄我也算是衝鋒陷陣的猛將,但是如果當夜換做我麵對倭寇,恐怕也會繞著倭寇而走,還真不一定敢主動發起火攻。”
汪長風臉色一紅:“大師兄過獎了,此次也是時地利加上運氣使然,要是中間稍有差池,恐怕掉進海裏逃生的就是我們三個了。”
鄭和哈哈大笑:“事在人為,我正是看中了你機智多變,膽大心細這一點,才跟師尊要了你來。此次事關重大,其中還會有不少凶險之處,別人我還真不太放心。”
汪長風和玉真兒對視一眼,終於要知道鄭和重返師門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