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穿過交疊的樹枝,落在教室旁貼著白瓷磚的牆上,滲透入青灰色的門框縫隙間。倪歲肩上背著書包,食指和拇指捏住酸奶盒的邊緣,將教室的門推開。
寬大的校服袖口向下滑,陽光下是一截骨肉勻稱的手腕,少女的皮膚在陽光下細膩又白皙。
就是表情有點不好。
此時正是每天早自習前的裝逼大會,是整個學校最不形式主義,內容最豐富的活動了。
“哎喲我昨天可是煩死了,我本來準備自己嚐試一下坐地鐵回家的。”此時正是裝逼代表楊哲,他頂著一頭浮誇的錫紙燙,正翹著二郎腿,嗓門大得像是要去唱戲,“但是吧……我媽剛換車,偏要來接我,勸不住啊。”
“哎可能你們都不懂我的苦惱。”
“我媽那蘭博基尼就往學校大門口一停,弄得我……”
聽到這話,旁邊的人都默默翻了個白眼。
“哇——”倪歲從教室門口走了過來,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你太厲害了——”
還沒等倪歲把話說完,楊哲就驕傲地揚起了下巴,剛準備說話——
“你竟然也有媽啊?”倪歲彎了唇角,“一大早開什麼玩笑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倪歲話音剛落,此時在班的所有同學都笑了起來。
其實大家早就聽膩了這位哥每天早上的拙劣吹逼,就算當樂子也有聽膩的一天,就差個人治治他。
“你——!”楊哲一下子嗓門提得更高,想要爭辯。
“你幹什麼?”倪歲瞪著她那雙看著無辜又可憐的大眼睛,一副真誠提醒的樣子柔聲道,“你聲音再大點兒,隔壁班也知道你有媽了。”
班上一下子爆發出了分貝更高的笑聲。
楊同學看著倪歲,憋紅了臉半天也蹦不出一個字來。
吹胡子瞪眼外加一套臉色九曲十八彎,他也不敢再付出什麼行動。
怎麼著也是要在學校混完三年,他可不敢跟學校扛把子的表妹做什麼。
畢竟,就在昨天他還看到扛把子笑嘻嘻地過來送水送吃的,嚇得他一身冷汗。
因為這一波,班上安靜了不少,很快大家都開始做各自的事情。
倪歲在笑聲中臉不紅心不跳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把書包往椅子上一扔,熟練地把酸奶盒打開,仰頭喝了一口,黃桃和酸奶的味道在舌尖轉了個圈兒。
“誒。”坐在倪歲後麵的崔安安湊了過來。
“嗯?”倪歲向後傾。
“你一大早跟我們班大富豪放什麼炮?”崔安安憋著笑,又好奇地問道,“我看你剛剛進班跟墳被掘了一樣,誰惹你了姑奶奶?”
“數不清。”倪歲含著酸奶,語調隨性。
“說說。”崔安安打破砂鍋問到底,腦子裏卻突然蹦出了一個可能性,試探地問道,“不會又是……霍朝?”
倪歲轉過頭,眼睛一下子都亮了,兩隻手抓著崔安安的桌子。
霍朝這倆字就是倪歲的死穴,死得透透的。
“快說說,快說說!是哪家十八線小糊逼又來碰瓷?捆綁還是拉踩?”
“雜誌。”倪歲說道,“霍朝昨晚單人雜誌封麵銷量比別人差了一萬。”
“啊?霍朝差別人一萬?”崔安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霍朝什麼人啊?
曾經的偶像三人組合GRA流量top,靠自己一個人養活了一整個公司。後來組合解散,單飛解約開了個人工作室,各類資源好到爆,演唱會全球到處開,常年微博超話榜第一。
去年霍朝開始進軍影視,電影處女作就以文藝片打頭——一個表麵鄰家男孩實則偏執嗜血的幕後操手,被感化後死在了冬雪裏。他渾身是血又笑又哭的長鏡頭,奠定了他從偶像轉型的第一步。
霍朝,現象級的藝人。
“對家十二人的團,加起來才高一萬。”倪歲繼續說道。
“這也能比較?”
“而且他們那雜誌都出快半年了,霍朝的封麵當時才出——”倪歲伸出兩根纖細的手指,在陽光下微微晃了晃。
“——兩小時?”
“二十分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