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能瞿陶棋逢對手,隻見兩匹駿馬來往穿梭,刀光霍霍,幾百個回合不分勝負。自清晨打到晌午,不分勝負。
朱能忽然撥馬跳出圈外,叫道:“你遠來辛苦,我不想欺負你這小輩。今日就此休息,明日再戰!”不等瞿陶反應,已經舉了舉長槍,後隊變前隊,緩緩自吊橋退回城中。
瞿能急道:“大將軍,速一鼓追擊,可立至城門啊!”
李景隆有些猶豫:“這恐有詐吧?”
瞿能發急:“不可錯失良機!”
李景隆猶豫中,燕軍已經退進了城裏,對麵的吊橋緩緩升起。
瞿能心裏歎了口氣。大軍長途行軍,大張旗鼓而來,士氣最旺就在這第一天,燕軍卻這樣故意吵吵鬧鬧拖延了一天。這下士氣已散,今日是攻不起來了。
****************
南軍偃旗息鼓地回了營,瞿能勸道:“大將軍,明日不可與燕軍多做糾纏,直接強攻就是。我軍兵力數十倍於燕軍,即使傷亡大一點,城池定能拿下”。
李景隆答應著,各自回了營房。征虜大將軍暗暗下了決心,明日一定發動強攻!
半夜,南軍大營裏靜悄悄的,隻有守夜的斥候輕手輕腳地巡視放哨,營帳中將士們睡得正香。
忽然,一陣叮了咣啷鑼鼓喧天,喊聲四起:“襲營啦!襲營啦!”
李景隆急忙披衣而起,奔出大帳,卻看不到燕軍的兵馬,隻有受驚的將士在帳外張望,個個衣冠不整。
斥候匆忙來報:“大將軍!是燕軍城樓上綴下十來個軍士,敲著鑼鼓喊了一陣,瞿將軍追過去,他們已經跑回城了”。
李景隆氣得不輕,一擺手:“都回去睡覺!”
快到淩晨,又有十來個燕軍來鬧了一回,李景隆和三軍將士又都自夢中爬起來。瞿能無法,索性讓瞿鬱帶了一百家兵守在大營前方,燕軍倒也不來了,可是天也亮了。
這一夜,南軍人人都沒睡好,早上起來,打招呼的時候都麵帶倦容,哈欠連天。
但這一天,是強攻的一天,北平,必須拿下!
南軍的前方戰場上,排開了一溜發石車,足有一百多台。李景隆頷首示意,陳暉猛喝一聲:“放!”巨石嗖嗖地飛起,漫天巨響,隆隆地落在城牆上。
可是北平的城牆極為牢固,石頭砸上去沒什麼反應。而且北平地處平原,石頭甚是難找,陳暉帶人搜了一天一夜也就這麼多,估計一個時辰都不夠用的。陳暉看著,不由得有些焦急。
李景隆一夜沒睡好,眼眶烏青。強打精神,佇立馬上,望著城門上的“永定門”三個大字,一揮手:“上!”
黑壓壓的人群如奔湧的潮水,高呼著“滅燕!滅燕!”奔永定門衝了過去。
北平的城牆有七丈餘厚,內外兩層。兩道防線之間有敵樓做指揮所,四角有望樓供觀敵用。朱高熾正坐在敵樓裏,望著城下。朱高燧全身盔甲,護衛一旁。
綿延不絕的南軍營帳覆蓋了北平東南正南和西南過半方向的地麵,一望無盡。不過受地形限製,即使是最寬闊的永定門,攻城的人馬一字排開隻能衝過來約一萬多人,後麵的南軍列好了陣型等著輪候。一個個方陣相連,竟不知有多少。
今日天氣不好,滿眼陰霾,沉沉的黑雲壓在頭頂。而南軍蜂擁而來的人馬,比黑雲還要沉重,密密麻麻地如雨前忙碌焦急的螞蟻,多,而且快。人人手持巨盾,自頭頂遮蓋得嚴嚴實實。
眼看著第一波衝擊的南軍進入了射程,朱高熾一揮手喝道:“放箭!”
頓時飛箭如雨,城牆上蓄勢已久的弓箭兵手鬆弦落,不計準頭的隻管衝著人群射下去。然而有巨盾遮擋,南軍傷亡並不大,而且實在人多,更多的一波一波湧了上來。
待得波浪更近些,朱高熾又是一揮手,猛喝:“強弩,放!”
強弩的威力遠比弓箭大,嘎拉啦一陣陣扳機拉過,嗖嗖嗖震天響聲中迅猛地躥出,直接擊倒甚至穿透盾牌,南軍的衝鋒人群頓時倒了一片。
城門裏的空地上,佇立著三十來架發石車。徐英站在望樓裏,手舉七色小旗,指揮發石車打往人群最密集,或是南軍發石車的地方。“吱呀呀”響聲不絕,一塊塊巨大的石頭落在南軍陣營,引起一陣陣慘叫。
“喀拉“一聲,南軍的一台發石車被燕軍巨石擊中,坍塌在地,如一頭被獵人擊斃的巨獸沒有了聲息。接二連三地又不斷有南軍的發石車倒下。城牆上的望樓居高臨下,瞭望南軍的一舉一動極為清楚。徐英指揮著發石車的進攻,比南軍這隻能望牆上扔石頭,優勢明顯得多。
密集的箭雨弩海中,南軍倒下的士兵瞬間屍橫遍野,鋪滿了護城河前的空地。很快,也填住了護城河。河水先是變成紅色,沒有多久,已經看不見河水,隻有一堆堆屍體塞在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