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
冬意漸深,長信城迎來了第一場雪。
宋千凝裹著厚厚的毛領披風站在院前,抬頭望著紛紛揚揚的雪花,驀地發出一聲歎息。
荷香提著一個暖手壺出來遞給她,問道:“好端端的,姑娘為何歎氣?”
宋千凝接過暖手壺,一陣暖意頓時傳來,沁入心脾,她回頭望著漫天飛雪,道:“這個冬天,怕是不好過。”
“姑娘這話從何說起?”
宋千凝搖搖頭,卻不知怎麼回答。
午後,寒雪漸疏。
一輛馬車自城郊駛來,踏著地上薄薄的雪花,馬蹄聲聽著倒也清脆了些。車簷掛著兩串風鈴,在風中左右晃動,發出悅耳的響聲。
車內的女子裹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一雙眼睛。她伸手掀開車簾往外看了一眼,車外白茫茫的一片,寒風呼呼地擠進來,刺骨得很。她連忙放下厚重的簾子,催促道:“車夫,再快一點。”
車夫揮了揮鞭子,朗聲應了一聲:“姑娘,下著雪呢,路滑,快不得。”
那女子欲言又止,最終隻是問了一句:“快到了嗎?”
“快了,已經能看到城門了。”
很快,馬車穩穩地駛進了長信城,直奔宋府去了。
宋府的家丁一早就在大門前候著,看到馬車過來,連忙殷勤地迎了上去。
因為時常有人打掃,門前的雪花倒是所剩無幾,隻是鋪著些許新雪,就連兩旁那兩頭石獅子也威武依舊。
“車上可是曲萱姑娘?”
一個丫鬟率先下了馬車,答道:“正是。”說著便回頭扶了那名叫曲萱的女子下了車。
曲萱立於府前,摘下了鬥篷的兜帽,取了麵巾,露出紅彤彤的臉龐。家丁瞧見了曲萱的模樣,竟是愣了好一會,直到丫鬟喚他才回過神來。
“曲……曲姑娘,請隨小的來,二夫人已經在花廳等著了。”
曲萱點點頭,神情冷傲得很,卻還是說了一聲:“有勞了。”
廳內,居雪芙已經坐不住了,時不時探頭往外看著,最後索性站了起來,站在門外望眼欲穿。
端坐在正位上的宋譚氏看不下去了,開口道:“你這像什麼話,也不怕丫鬟們笑話。”
居雪芙隻得訕訕地回到廳內坐好,目光卻一直落在門外。
不多一會,便見得一個下人領著兩位披著鬥篷的女子走過來,居雪芙欣喜不已,又忍不住站起身來走到門外迎接。
“二夫人,曲萱姑娘已經到了。”
“嗯,你先下去吧。”在下人麵前,居雪芙卻隻能將滿心的歡喜生生壓抑著。
待下人走遠了,居雪芙已然熱淚盈眶,抓著曲萱的雙臂,激動得說不出話。
曲萱眼眶也是紅紅的,半晌才嘶啞地喊了一句:“娘,我回來了。”
這一聲娘傳入耳,居雪芙再也忍不住了,抱著曲萱嚎啕大哭:“我的鳶鳶啊。”
宋譚氏慢慢走出來,雖然也很激動,但到底比居雪芙沉穩,斥道:“在門口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被下人們看到多不好。”
一言驚醒夢中人,居雪芙連忙鬆開了曲萱,替她抹去了眼珠,也往自己臉上擦了擦,笑出聲來:“瞧我,光顧著說話了,快先進來,外麵冷。”
曲萱吸吸鼻子,點頭應了句:“謝謝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