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揚,白色的米粥翻滾著熱氣,火花燃燒融化雪花。女子一襲白衣立足於雪中,淩冽的寒風從她身邊拂過白裙間瑟瑟,女子卻毫無知覺,隻是靜靜瞧著鍋中的白粥。
天空漸漸晚了下來,雪卻下的越來越大。有著火苗的地方溫暖而明亮,仿佛要在這蒼茫的白地中傲居一頭,周圍隻剩下細細的化水。
火苗肆意搖擺,似乎讓那不知名的雪感受到了懼意,斜斜飄落,卻不落向那花火。
一大壇子一大壇子的酒被堆放在了一起。壇子是青綠色的,少了幾分紅火。堆積在一起的時候,看起來像是迸發出的綠光。
聽說有一種酒的名字叫做女兒紅,女子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家裏人將家裏釀的酒埋到地裏麵,等到女兒將來出嫁的時候,再從地底下麵給挖出來,就成了女兒紅。
她是一個沒有出生,沒有過去的人。不知道女兒紅究竟是什麼。也是蘇恪方才問起她,成親時,可有喝到女兒紅,她才這麼問。
蘇恪淺淺一笑,柔著聲道:“女兒家的家裏人,會從女兒出生的那一天,埋下幾壇子酒,等到女兒出嫁的時候再取出來,那便是上好的成年老酒,女兒紅。你與陸穩成親的那一天,果真沒有嗎?按照規矩,應是都有的。”
她隻是勾唇笑了笑,並沒有說些什麼。
是了,她怎麼可能會有普通人家的女兒紅呢,若是她是一個正常的人類,想必會更開心一些吧。沒有任何的束縛,光明正大地去喜歡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好在現在的結果是好的。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最近隱隱約約開始回憶起以前的事情。隻是忽然停頓了一會兒,腦中便會穿插過一些特殊的片段。
盡管她不認識裏麵的人,熟悉感卻拚了命地湧上她的心頭。
裏麵的畫麵,有好的,也有壞的。有時,竟讓她有一種想要哭出來的衝動。隻是她抑製住那份難過的心情,一晃神,又忘了是一件怎樣的事情。
在風中駐足了很久,士兵瞧見她穿的這麼少,站在風中一句話都不說,身上卻沒有一絲白雪,但是瞧著冷極了的樣子。
“將軍夫人,你要不先進去吧?將軍一定會勝利歸來的,所以你就不要擔心了。”一個膽大的士兵撓著腦袋走上前與她說道。
她點點頭,雖然感受不到這風中的涼意,卻也知她這樣的不畏寒冷也不太對勁。隻是她不想一個人進去,她忽然,很想陸穩。
想要,在他回來的時候,第一個見到他。“我不冷,謝謝你。”
士兵疑惑地將她渾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覺著她才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裳,居然說著不冷,但是看著,也沒有凍的發紫的模樣,臉色卻很是蒼白。似乎真的不冷的樣子。
他疑惑極了,卻也不能多說,憨笑道:“那你冷了可一定要進去,萬一夫人你病倒了的話,將軍回來一定會怪罪我們沒有照顧好將軍你的。”
她點了點頭,覺著這個小士兵還算是挺溫柔。
小士兵放心地走開了,還時不時地回頭,叮囑她如果冷一定要進去之類的話語。
她心中暖暖的,覺得人類之間的溫暖真簡單。雖然她已為枯骨,什麼都感受不到,連正常的溫暖與寒冷都感受不到,但是她的內心可以觸摸到這種異樣的情感。
自從她與陸穩在一起之後,心中便明白了許許多多的情感,那是以前,所不清楚,也不願意觸碰的情感。她以前,的確高冷極了。
今晚的天空很是漂亮,黑色的天空布滿了點點的星光。美如畫般。
穿透紛飛的雪,就好像看到了隱約陸穩的麵頰,唇角彎彎的,勾著溫柔的笑意。
星光在隱約的雪花一種,頑強地散著光。
在這一場盛大的雪中,她聽到了許許多多的聲音,也看到了許許多多的畫麵,就好像看著台上的人唱著京劇,一唱一和的,停不下來。
那些畫麵,就好像在她的腦中占據了下來,根本停不下來。
她不知道這些究竟是什麼,隻感覺悲傷已經逆流成河,周圍一片模糊,她什麼都看不見,整個世界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這是從未有過的恐慌,她還是第一次,如此的害怕。
黑暗中她觸摸不到甚麼,也聽不見什麼,雙手轉側間,觸摸到的,隻是那一片的冰冷。終於觸碰到了溫柔與溫暖,她卻已然失去的知覺。
周圍白茫茫的一片,她行走在黑白之中,不知道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此刻的她,就好像人類一般,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