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穆公九年,初秋入夜時分。
烏雲滾動的天穹,讓深夜顯得越加的昏暗沉重。
宋國都城的王宮裏,一片瀟煞沉悶,被譽為忠義豁達的穆王,終於沒能挺住病痛的折磨,而閉上了他那霸氣不可一世的龍眼。他的離世,雖然為後人的評說,留下了讚譽永垂。卻為立儲新王的登基,點燃了腥風血雨的烈焰。
“大王,您剛剛登基是不是稍微可以放一放,眼下需要……”
“殺,滿門絕殺,斬草要除根。”
粗啞低吼的混聲,打斷了甕聲甕氣的說話。
宮殿之外,瞬間長矛戈戩根根湧動,集合的親衛軍嘩然站列兩邊。
轟隆隆,雷聲震耳欲聾。
厚重的雲層間,銀蛇似的閃電劃過,仿佛要將漆黑的夜生生劈裂。
不多時,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左師府中。
“天要下雨了!”
臨窗而立的花秋月一臉凝重,勾唇的突然,一句喃喃自語之後,纖手激推著窗扇,就要磕碰關閉了。
“秋月,爹有急事要說!”
聞聲回頭,看到父親站在閨房門口,是那樣的悲憤無助。
“爹爹,這麼晚了有什麼事不能等到明日再說?”
花秋月低語溫言著轉身移步,臉頰上浮現的表情已是疑惑頓生。
她的父親官拜宋國左師,是朝中掌管文案的官職,身份雖說不上尊貴,但也算衣食無憂。可是此刻,他眉頭緊蹙,卻是心事沉沉。
“穆王駕崩了!”
哀聲低吟著,父親揚起了頭,讓激憤的眼淚消散在了眼眶內。
親口許諾了要花秋月成為太子妃的當朝聖王駕崩,讓燦爛的奢望,驟然中變成了無法實現的遺言。
啊!輕聲驚叫。
花秋月碎步急奔著,站到了父親的眼前,愕然頃刻間爬滿了臉頰。
“大王駕崩了,那繼承王位的人確定了麼?”
高聲激喊著的問話,竟然在最後的幾個字吐出的瞬間,變得低沉而又無力了。
其實,不用父親回答,她已經感覺到了那碎心的結果。
原本立儲的太子,兩月有餘之前,就被發配到鄭國了,穆王駕崩之後,新的大王不用細想就是近在身邊的殤公繼位了。
“殤公繼位大典尚未議定,雖然還有些時日。但是,你的身份非同小可,即便是殤王顧及不上,不見得孔父老賊能放過你,他最清楚你跟太子的婚約是先王的聖意。”
父親停止了說話,慘淡的表情,黯然神傷到了要落淚的地步。
“我還沒有婚配嫁娶,是不是跟我沒多大關係呀!”
怏怏頷首時,不樂的神色寂然間改變了表情。花秋月還真是想不明白,新王的繼位,為什麼要牽扯到自己。
雖然滿朝文武確實清楚自己,已是穆王指腹既定的太子妃。可是,眼下連太子都遠離了國土,流落到了異鄉,誰又能想起未成婚的太子妃呢!
她攪動著思緒,忍不住陷入了沉思遐想。
“秋月,爹沒時間跟你講清楚事件的整個過程。但是,你要熟記我接下來的說話,並保證按我說的去做。”
愁悶已經讓父親頹廢到了滿臉是蒼老的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