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火葬場了嗎1(1 / 2)

建康剛下過一場雪,街道鋪了一層白,寒泠泠的凍人。

冷意攔不住行道兩側路人的熱情,他們翹首以盼,靜聲等待,那種被扼製住歡欣的激動似乎隨時都要爆發出來。

楚姒挑開簾布,朝城門口觀望,人還沒來,她捧著茶盞飲一口熱茶,將心底騰起的興奮壓住。

坐在她對麵的楚瑤卻已按捺不住,她趴在窗戶上,寒氣席麵猶不自知,隻抱怨道,“謝郎如何還不來?”

楚姒眸光一頓,轉了轉茶盞道,“阿瑤,謝郎不是你喊的。”

“憑甚我喊不得?”楚瑤微微抬起下巴,鄙夷的睨著她,“阿姐未免太霸道,滿大街的女郎叫謝郎不知多少遍,我不過順口說了一聲,你便要警告我,阿姐還沒嫁進謝家,這主母倒提前當起來了。”

楚姒將目光落到屋簷上的積雪,呼出冷氣道,“你何必怨我?”

楚瑤噎住聲,半晌回不了話,她憤憤起身,待要與楚姒吵,外頭突然爆出歡笑聲。

“謝郎回來了!”

楚瑤急忙探身去窗外,果見數輛牛車入過道,其後北府兵隨行,個個都是精神抖擻的英武兒郎。

牛車緩緩行過來,一路被鮮花瓜果淹沒,若不是有北府兵護衛,隻怕女郎們要蜂擁上前。

楚瑤揚起手對著牛車的方向呼喊,“謝郎!謝郎!”

其中一輛牛車停住,有人掀起車簾朝外看,他的臉沁在冬日裏,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頃刻便將繁雜擯除去。

他循聲看向楚瑤,薄唇平直的看不出一點笑意,轉而又將眼眸投向楚姒,隻這一刹,他整個人就如初雪融化,他淺淺挑起唇,將舌抵在齒間,衝著她呢喃道,“阿姒。”

他們相隔的有些遠,遙遙對看也不能確定看的就是對方。

楚姒的脊背挺直,她抿著唇,五指也因緊張不自覺握緊,她看不清他在說什麼,可眼睛卻舍不得從他身上移開。

“阿姐,謝郎聞聲來看我了!”楚瑤聳起秀氣的眉向她炫耀道。

楚姒顫一下睫,收回視線兀自喝茶。

楚瑤得意的轉回眼,支著頭殷殷看牛車,卻見那頭人已放下車簾,隔絕一切的窺探。

她難免氣餒,眼看著人走遠,她在座位上更是坐不住,隻道,“我們也回府吧。”

楚姒置若罔聞,自顧啄茶品糕。

楚瑤神情倨傲,她抱著手臂道,“阿姐,你心真是野了,連家都不想回嗎?”

“阿兄還沒回,你要走你走,我跟阿兄一道,”楚姒淡漠道。

楚瑤靈機一動,慫恿她道,“我給忘了,阿兄約莫是去給謝郎接風,左右是等,不如咱們去找阿兄吧。”

楚姒抬起眼,她的瞳孔黑而亮,注視著一個人時,即使麵無表情,也無端會生出一種蝕骨情深,她淺聲道,“阿瑤,我就坐在這裏哪兒也不去,你想到哪裏,不用攛掇我隨你一起。”

楚瑤胸腔裏地怒氣霎時爆發,她將茶盞往地上一砸,姣好地麵容顯出一絲戾氣,瞪著楚姒道,“若不是我求家家①,你根本出不了門,家家說過,出門你得聽我的,你不覺得你現在說的話違逆了她嗎?”

楚姒眨一下眼,道,“你把我當你阿姐嗎?”

你和家家把我當家裏人了嗎?

她的口裏泛著茶苦,可她到底沒有把後麵那句話拋出來,這話問的可笑,連她自己聽了都覺得不可思議。

楚瑤青著臉,倏地盤坐下來,愣是憋著氣不答。

兩人相顧無言,屋內靜謐的突兀。

良晌門被敲響,婢女低柔的嗓音透進來,“兩位女郎,郎君派人過來,要先送你們回府。”

楚瑤拂袖起身,側臉望她道,“阿姐,阿兄遣人過來,你還想坐到幾時?”

楚姒飲盡茶水,從棉席上站起,緘默的立在她身後。

楚瑤拉開門踏出去。

有飛雪紛湧進來,直衝楚姒麵頰,寒涼刺骨,她舉手抹掉雪水,跟著出了屋。

--

雪下大了,一路行的艱難,她們回府已近黃昏。

袁夫人著人燒了炭火,叫她們兩姐妹進主屋。

“一早出門,回來天都黑了,謝煜璟便有那般好看,叫你們都不想回家?”袁夫人將方幾上的兩隻小熏爐遞給她們,漫不經心道。

楚瑤抱著熏爐,嬌俏的往她懷裏一靠,“家家可不能怪我,是阿姐非要賴在茶肆裏,我說走她非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