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城國際機場。
航班高峰期已過,VIP通道的洗手間裏空曠安靜,空氣中浮著讓人舒適的白茶香氛。
許肆月站在鏡子前,摘掉口罩太陽鏡,不滿地打量著自己的素顏。
蒼白弱氣,溫軟無害,像個很好欺負的受虐小白花。
還好回國這一路沒遇到熟人,否則她這幅慘兮兮的病態嬌弱樣要是被看見,以後還怎麼混。
她拉開化妝包,開始認真給自己上妝,進度完成大半時,手機響起來,屏幕上顯示小姐妹梁嫣的名字。
“肆月,你真的要回國?!”
許肆月翹了翹唇角:“我已經到了,現在就在明城機場。”
梁嫣驚呆:“我之前一直以為你開玩笑的,怎麼突然決定回來?在英國不是挺好的嗎?”
她連著問了一堆,發現許大小姐完全沒回答,忙關心:“肆月,你沒事吧?”
以許肆月的脾氣,早就應該牙尖嘴利地懟她兩句了。
“噓,先別鬧,我忙著變身。”
許肆月把手機開免提放到一邊,拾起眼線筆熟練勾畫,三兩下搞定之後,她往後退了半步,抬起頭。
鏡麵上映出一張過份明豔的臉。
下巴尖俏,鼻骨秀挺,桃花似的雙眼潤而媚,眼尾天生略略垂低,本來顯得天真無辜,卻刻意畫了上挑的眼線,衝淡了那股純。
許肆月又挑出一管口紅,遮住缺少血色的嘴唇,鏡中的臉頓時無懈可擊,美豔精致,沒有一絲病容。
她看著自己,挺直脊背,久違地笑出來。
四年前許家生意出事,父親許丞緊急把她送到國外避難,她一個人在英國孤獨煎熬了一千多個日夜,好在終於撐過去了,那四年就當是場噩夢,從今天起,她又能揚眉吐氣,做回以前那個無法無天的許肆月。
梁嫣的語氣卻不怎麼放鬆:“你還沒出機場吧?等著,我這就去接你!”
許肆月聲音懶懶的:“不用,我爸來接,咱們明天再聚,把楊瑜她們都叫上,哪貴去哪,我請。”
她邊說邊收拾東西,拎包走出洗手間。
梁嫣反而更緊張:“你爸去接?肆月,你回來之前,他真的沒和你說什麼?”
“說集團裏已經恢複正軌,四年前那場危機徹底解決了,總算能讓我回國,安心做個躺著數錢的漂亮小廢物——”許肆月心情不錯地說,“不然呢?他當初就是怕我被影響,才專門把我送出去的,現在敢讓我回國,當然是沒事了。”
梁嫣:“但是最近,明城圈子裏一直有不太好的傳言……”
許肆月半開玩笑地說:“傳什麼?我們家又要倒了,還是我爸偷著給我娶了個小媽,或者他幹脆準備把我賣了換錢?”
聽筒裏一陣沉默。
許肆月輕哂了一聲:“那些人是電視劇看多了,我難道不信我爸,信這種謠言嗎?”
“你別生氣,我隻是隨口一提,”梁嫣有些吞吞吐吐,“除了這個,還有顧……”
“嗯?”
梁嫣咬咬牙說:“顧雪沉,他也在明城,不過你在國外這幾年不缺男朋友,應該……早就不在意他了吧?”
這個名字像把鈍刀,毫無預兆地割在許肆月的神經上。
她腳步不禁一頓。
頭頂燈光雪亮,照得她眼前一陣發白,周圍一切像是突然蒙了層霧氣,變得氤氳不清。
自從四年前她不辭而別起,顧雪沉三個字就成了道隱秘的舊疤,早已經被她封進最深的角落,如今提起,隻覺得心底微麻,說不上來的酸脹和不自在。
許肆月失神的時候,手機發出“嘟嘟”聲,是許丞的電話打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