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第一章 開拔,跟共軍開片!(1 / 2)

1946年初春,遼南腹地。

關外的這個時節還很寒冷,每晚睡覺睡著睡著就情不自禁把臉躲進棉被下麵,否則凍臉;到了早晨,嘴和鼻子噴了一晚上的哈氣變成了呼在被角上的冰霜,嘎嘎的硬。

這麼冷的天,人還能湊合,槍炮坦克可不敢湊合。聽說駐印軍的弟兄們在印緬兩地用美國造槍炮坦克打得小日本鬼子在熱帶叢林裏橫屍數萬。可印緬那地方悶熱潮濕,跟東北這嘎的氣候壓根不搭調。東北的一年四季有三季冷得發幹。誰敢保證牛氣得不行的美國造到了這兒還能好使呢?所以大冷的天裏雷打不動的活計是不斷保養裝備,弟兄們唯恐冷空氣凍壞了自己的寶貝疙瘩。這段時間大仗沒有,小仗則不斷,棉衣棉褲窩窩囊囊的共軍似乎無處不在,保證槍炮關鍵時刻好使能用弟兄們才有命在啊。都是老兵了,這道理不用教,都懂。

說起隊伍裏配備的美國武器,弟兄們一個個喜歡得不行,口徑大,威力強,手感還好。隊伍裏有弟兄形容得比較粗俗:這美國槍握在手裏就好像抓著雛兒的奶子,摸了還想摸。

有了美國武器後大家老也忍不住想,當初要是能有這號大物件,能多搞死不少小鬼子,還能讓小鬼子那麼狂?老子們早反攻到東京了!

想著想著就有了傷感和遺憾。

傷感的是,當初隊伍裏沒有摸著順手的美國槍,有把水連珠都美得不行不行了,慘點兒的隻能扛著漢陽造跟小鬼子對幹,坦克、大炮、飛機統統沒有,到頭來不是爺們兒反攻到了東京,倒讓小鬼子把咱從南京轟到了湖南,死了那麼多弟兄,遭橫禍的老百姓數不勝數。

遺憾的是,如今弟兄們從裏到外配的全是美國造,敵人卻換了,多好使的美國造也招呼不到狗日的小鬼子了。

如今的敵人,跟弟兄們說的是一樣的語言。蔣中正公說今天國軍的敵人是要來跟黨國搶奪抗戰勝利果實的。可不?當年打鬼子的時候不見這幫土鱉有動靜,貓在暗地裏裝慫,鬼子一滾蛋居然呼啦啦冒出來一百萬腦殼發紅的土鱉!摽著勁兒跟國軍比行軍速度,就想著把好好的中華民國給變成恐怖的赤色他們好共產共妻。這他媽算怎麼回子事兒?要沒這幫土鱉搗亂,鬼子跑了弟兄們也該各自回家了。打鬼子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活下來的弟兄們也就隻想著自己的家了。好多弟兄的家都被小鬼子毀了,眼下急的是趕緊給自己再造個家,誰他媽沒事閑的還老想打仗?

所以弟兄們也不光有傷感和遺憾,也有恨。這股子恨,對著那幫腦殼變紅的同胞一發不可收。打仗,打仗,打你媽個比的仗啊!

71軍88師中尉連長舒文博,這天早晨和大家一樣,撒尿前先要瞧瞧自己的家夥凍沒凍上。作為連長,他也得操心全連的裝備保養情況,春田、M-1卡賓、湯姆遜、布倫、M1919,等等,林林總總的,還得不厭其煩勸那幫略顯手懶的弟兄趕緊收拾家夥別惜力。舒文博講話:“共軍用的三八蓋子是關東軍留下的,在關外用著還順當,咱們的家夥不一樣,以前可沒來過東北。”

凍得“嘶嘶哈哈”的弟兄們手腳顯然不像在滇西時那麼麻利,寒冷的氣候確實對這群打熱帶叢林戰起家的兵有影響。為了不讓武器裝備上凍,這天連裏的早操早飯都搞得有些晚。全連吃早飯的工夫,營部傳令兵捎來信說上午八點全營軍官開會。舒文博瞧了瞧美國手表,眼瞅著七點六十了。早有傳聞說,國軍收拾完遼南地方的共黨要立刻北上,說北邊都已打得好不熱鬧了,這次國軍要一舉把共軍趕進黑龍江喂王八。如今遼南的局勢差不多穩定了,正是北上跟共軍開片的好時機。今天的會莫不是傳達開拔北上的命令?當下舒文博不敢耽擱,跟當得起事兒的老兵交代了一嘴,拉起沒怎麼吃飽的連裏軍官朝營部跑去。

舒文博的營長是個五大三粗的河南漢子,滇西抗戰那幾年讓美國罐頭把膘給養了起來,原本營養不良瘦得像麻杆,如今脖子和腦袋一般粗,肩膀比腰寬出一半,乍一看像一大一小兩個三角的頂角頂在一起裝上了兩條人腿。

跟學生兵出身的舒文博不同,營長是從大頭兵一步步幹起來的,經曆相當豐富,民國26年夏天被抓丁,上戰場就在南京,此後一路輾轉抗日,兩湖、滇西、緬甸,反正是71軍叫得上名的大仗硬仗他一場沒落統統打了個遍。民國30年舒文博學班超棄筆從戎、報效黨國的時候,向左轉向右轉都還分不太清,第一次上陣打仗慫得忘了自己姓啥,要不是營長相幫相救,舒文博活不到今天。所以舒文博對這個營長是滿懷感恩和敬佩的。

營長姓程,大號著實上不得台麵——屎蛋。河南鄉下人給孩子起名不太講究,反倒認為名字越賤越好養活。到如今程屎蛋官居堂堂禦林軍的營長,抗戰八年得了一大把勳章,實打實黨國的抗日英雄,再叫屎蛋委實不合適。好在手下弟兄們沒文化卻懂得來事兒,把“屎”這種五穀輪回後的穢物給當做了史迪威的“史”,雖是改了營長的姓,卻也認為能跟史迪威這號大人物攀上親戚著實不錯。老程坦然接受,本來他也沒法順順當當寫下自己的名字,自己到底是程營長還是史營長真無所謂。反正弟兄們見了他,大抵上隻稱他為“營座”,聽這個“營座”聽得舒坦了,咬文嚼字的閑淡心就不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