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之上,刑場。

無聘一身白衣,傲然的直立在布滿鮮血的刑場之中,眉眼間夾雜的隻有淡然和冷漠,身上纏繞著的無數鐵鏈似乎並不存在一樣,仿佛天地之間隻有她一人。

白衣似雪,卻被鮮血染紅了半邊,手臂上,背上,腿上,布滿鞭打過的痕跡,有的已經結疤,而有的則還在汩汩冒出鮮血。

絕美的容顏上雖然布滿灰塵,但那閃著冷冽的眸子卻讓人移不開視線。

“無聘,你身為唯一一個女天神,卻與魔域奸細勾結,使我天荒失去大片領土,使天荒子民遭受生靈塗炭,你可否認罪?”

刑場前判台上坐著的一名老者開口,眼底閃爍著厭惡的光芒。

無家,天荒中最高等級的家族,代代都會選擇一名力量最強的孩童,培養成為天神,而無聘,就是上萬年中唯一的女天神。

“我有何罪?”無聘施施然開口,輕靈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刑場。

她頭上一雙雪白的狐耳無力的垂了下來,身後尾椎骨處鮮血淋漓,原本九條狐尾已被斬至剩一條,力量流逝的痛苦使她臉色愈加蒼白。

“嗬,”判台上的老者不屑的冷哼一聲,“我無威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見到半妖血統的人成為戰神,別以為你父親是我們的家主,你就可以在無家橫行霸道,再怎麼說,你母親還是隻下賤的野狐。”

無聘麵無表情的聽著他的話,長睫遮住的眼眸裏一片寒意。

這個原本應該是自己二叔的人,卻和自己最疼愛的徒弟一起,給自己下藥,導致迎戰魔域的時候神力流逝,無力迎戰,差點死在戰場,好不容易死裏逃生,回到天荒,結果被傳為與魔族勾結。

“如果不是因為二叔您的關照,我怎麼可能落到這種地步。”無聘通過眼角的餘光,在看台上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那個‘親愛’的徒弟,一臉道貌岸然的露出了關心的神態。

嗬,虛偽。

無威臉色更加難看,看著眼前站著的清冷女子,說不清的厭惡。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無聘感受著血液逐漸流逝的痛苦,身體變的愈加僵硬。

手腕處原本鮮紅的狐印已經逐漸失去血色,許多跡象都表明,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無聘垂下眼眸,看著傷痕累累的自己,眼底劃過一絲自嘲。

果然,還是落到這種地步了嗎……

判台上的無威冷著臉看著,他在等,等她放下尊嚴向自己磕頭認罪。他就不相信,在死亡的麵前,還有誰會抱著那點可憐的尊嚴不放。

無瑜,你看到了嗎,你的女兒,將要給我下跪了,哈哈哈哈哈……

無威臉上掛著瘋狂的笑意。

“二叔。”無聘抬眸,看向判台上那個麵目醜惡的老者。

“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二叔了。從現在開始,我與無家再無瓜葛,”她瞥了一眼無威。

“我姓沈,叫沈聘!”

無威被氣到了,直喘粗氣,“你…你,你…”

他沒有想到沈聘會跟無家脫離關係,他本來隻想難為一下她,滿足自己的一個願望。從此還能借著她的名頭吃些俸祿,沒想到沈聘這麼幹脆。

沈聘知道他的那些小心思,嗤笑一聲,抬頭看向天空。

天荒的天空很美,蔚藍,深邃,就像母親的眼睛。

她嘴角帶笑。

自從母親失蹤,父親就如同丟了魂魄,整日外出尋找,在一次外出後,就再也沒回來了。

不知道他找到母親了嗎?

沈聘眼角閃著淚光。

緩緩的,在眾目睽睽之下,沈聘抬起了手腕,看著自己近乎雪白的狐印,嘴角的冷笑格外諷刺。

“快!快來人!她要獻祭!”無威瞪著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當神族用自己的心頭血澆灌伴隨著自己出生的印記那一刹那,印記中被封印的力量就會瞬間湧出,用自己的生命換取強大的力量,這就是獻祭。

每一次有神獻祭,都會將方圓百裏夷為平地。

普通的神獻祭的威力就這麼強大,更何況身為天神的她呢?

“若我不死,我沈聘,定當殺回天荒,將我的賬一筆筆的討回來!”

說罷,她猛的抬手,伴隨著鐵鏈的摩擦聲,捅進了自己的胸膛。

嘭……

整個天荒似乎都因為這場爆炸而顫抖了一下,沈聘獻祭的地方,赫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土坑,地下水緩緩從泉眼裏湧出,形成了一片巨大的湖泊。

由於沈聘被傳與魔族勾結,無家動用他們的勢力,將這個湖泊設置為了禁地,取名為聘湖。

然而,還有一部分百姓悼念著這唯一一個戰功豐碩的女天神,每逢五年,便會去舉辦祭祀,沈聘隕落的這一天,被百姓們稱為,隕神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