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二夫人見宋晴淡然的神色雖然從容,卻仍舊能捕捉到些許拘謹,她心道這丫頭終究是見得世麵少,與墨家哪個丫頭相比還是有明顯差距。
念及墨璿,顧二夫人不由得歎息,那丫頭與兒子前陣子還一起上報紙,媒體甚至臆測兩家喜事將近,兒子卻把宋晴帶回老宅,可見墨璿那丫頭還是不在兒子的心裏。
顧雲深嗅到他母親對宋晴的各種審視,以及宋晴淡淡的閃躲,抿唇,偏頭問身旁的母親,“媽,我苑裏的廚房準備了午餐,您留下跟我們一起吃飯吧。”
“好。”二夫人眉眼含笑地應著,且撫了撫手掌裏握著宋晴的纖細手掌,軟語戲謔,“丫頭,不必惶然不安的,伯母又不會吃了你。”
宋晴歉然一笑,“抱歉,我隻是有點緊張。”
顧雲深輕掃她一眼,眸光似在無聲的嘲弄,你哪裏緊張了?剛才調戲老子時狡黠如小狐狸似的,我母親又不是老虎,你丫的打哪裏看都不像小白兔。
宋晴仿佛能懂他的心聲,下巴矯情一抬,似乎在說,要你管。
顧二夫人見了兩人的小動作,便樂的笑了,“往後多來幾次就習慣了。”
她的笑容有一種很獨特的親和力,看起來淡雅到了極致,但她身上有一種不顯山不露水的氣質,是一種無形的霸氣,尤其是她的眼神,即便她是和你說笑,也讓人不敢高攀。
顧四少母子氣場那麼強,宋晴明顯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感是越刷越弱,歸根結底,還是心裏存著的那點自卑作祟。
顧雲深踱了幾步走到置物架那,拿起無線對講通話機,吩咐廚房的仆人過來布置午餐。
他唇角溢出的情緒雖然不明顯,屋裏的兩個女人都是對他的習性了如指掌,自然能感受到他的好心情,氣氛甚好。
“雲深,你這盒子裏裝的可是麒膽草?”顧二夫人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她心裏的疑問,出身蜀中唐門,精醫擅毒的她嗅覺極好,從一進門就嗅到淡淡的麒膽草氣味,卻百般不解。
雖然她隻曾在顧家藏寶密室裏見過一次麒膽草,但那獨特氣味卻是此生難忘。
“是。”顧雲深點頭。
顧二夫人一愣,驚訝一閃而逝,轉瞬釋懷,神色有些許驕傲,但很快就被淡定的從容掩覆,她眉梢微挑,“你怎麼會有?”
她忙不迭失地打開錦盒,一看,再次震驚,“這不是被偷走的那株!”
顧家隻有一株麒膽草,剛被顧雲釗偷走,給了與顧家老死不相往來的龍家,據說是龍家的丫頭龍新月得了詭異的寒毒之症,就差麒膽草這一味藥。
二十年前,龍家老爺子曾上門求過藥,遭到顧家大門緊閉,此後便沒再來過,龍顧兩家的關係也降到冰點。
也就是那時,顧二夫人有幸親眼見到顧家祖傳的珍寶之一——麒膽草。
“這一株麒膽草無論個頭還是色澤,都比顧家祖傳的那一株要優質。”她的語氣很肯定。
顧雲深挑眉,“母親好眼色!”
他的眉宇間盡是對母親的崇拜。
“請母親諒解,我暫時不能告訴您,獲得這株麒膽草的途徑,可以告知的就是怎麼處理它,我打算等爺爺醒來之後把它獻給顧家。”
顧二夫人沒有絲毫生氣的意思,她向來淡泊名利,即便對丈夫對兒子,她都不是個控製欲強的人。
她微一沉吟,已是一臉雲淡風輕,“媽已有多年不管府裏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吧。”
顧雲深很感動,一把抱住她,“謝謝您!”
聲色有些許哽咽。
這一幕對宋晴來說,不僅是視覺衝擊,一貫淡漠薄涼的顧四少對母親的真情流露,在她心底掀起一圈圈不散的漣漪。
宋晴很確認,這個男人,隻對他愛的人深情。
除了他用心用血換的兄弟交情,其他的人,對他而言,不過是路人甲乙丙丁……
仆人的腳步聲愈來愈近,顧二夫人拍了拍顧四少的肩膀,兩人鬆開,她闔上錦盒,遞給兒子,“收起來吧。”
眼眸裏,流露出不言以表的欣慰。
飯菜上桌,三人落座。
隨著顧二夫人一聲‘起筷’,顧四少和宋晴都端起碗,顧二夫人給兩人布菜,鳳眸中慈笑盈盈,“孩子長大了,難得跟媽坐到一起吃飯,媽與天下母親都一樣,無論何時,看著孩子大快朵頤的吃的滿足,媽就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