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靈初手腳麻利地為皇帝係上腰帶,手裏稍稍用了勁,把皇帝勒了一下,惹得他惱道:“做什麼,故意的?”
“勒著了?”靈初卻茫然,反念叨,“皇上是不是胖了?”
皇帝輕咳一聲,冷著臉說:“韓氏的事,皇後是斷然不肯出清涼殿的門了,難道你要交給許美人去管?”
靈初隨口道:“那也不錯啊,許美人也挺能幹的。”
蘇玨摟過她的腰肢說:“昨晚說什麼來著?”
皇帝走後,上陽殿裏,靈初緩緩走下台階,殿門已經關上,寒風不會再灌進來,可是上陽殿太大,若要如寢殿般溫暖,需費大量炭火,靈初很少在這裏升座,今天還是阿蘭事先打點,偌大的殿閣才不至於冷若冰庫。
可是古靈初走到韓氏麵前,隻見她瑟瑟發抖,好像特別得冷。
身後有宮女出現,她們在寶座下擺了一張椅子,椅子邊上安置了暖爐,又擱下一張高幾,在茶幾上放了一些東西後,不等元妃吩咐,就迅速退下了。
“來坐吧,不要跪在地上,地上太冷了,對你的身體不好。”元妃很和氣,甚至拉起了韓氏的手,其實她根本就不認得這一位,隻是見到了,才有印象曾經在妃嬪之中見過。幾乎陌生的人,她卻要決定別人和她腹中孩子的生死。
“娘娘……”韓氏顫顫地出聲,但還是被帶到了椅子上坐下,她看到桌上擺了一碗黑漆漆的湯藥,心裏猛地一緊,椅子上像是紮了針,她立刻站了起來,想要遠遠地躲開。
“坐下吧,你身體不好,聽說這些日子飯也沒好好吃。”靈初隻是看著她,分明她才是年幼的那一個,可是韓美人看起來太可憐了。
韓氏不得不順從,緊張地坐了下來,可她才坐下,靈初就到:“皇上那邊還等著,我們不能耽擱太久,你的事立刻就要有個結果,但怎麼選在你?”
“皇後娘娘,臣臣妾還有的選嗎?”
“這碗墮胎藥,你喝下去,我便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靈初指著那一碗黑漆漆的湯藥說,“你肯舍棄孩子,就能救自己一命。”
便見韓氏連連搖頭,晃得發髻上的簪子都要落下了,她再次起身退開,可是了又撲了上來,跪在地上抓著古靈初的裙擺哭道:“娘娘,能不能讓孩子生下來,等她生下來您就殺了我,求求您不要殺我的孩子,求求您……”
“那個人呢,你怎麼不問問那個人的生死?”
“他是比您更早,給臣妾送墮胎藥的……”韓氏哭得傷心欲絕,“可是孩子是無辜的。”
靈初朝後退開,冷靜地說:“這孩子生下來,你死,然後這孩子怎麼活?你以為自己賦予了孩子生命,不是的,你是讓孩子來人世受罪。”
韓氏虛弱地匍匐在地上,淒涼地說:“娘娘說的道理,臣妾也懂,可是孩子就在肚子裏,要怎麼狠心才能舍棄他,娘娘或許做得到,可是臣妾寧願和他一起死,也不能為了自己活下去而舍棄他。”
“皇上呢?”靈初問,“你如何對得起皇上?”
韓氏緊緊咬著唇,憋著哭的臉看起來滿是痛苦,終於張開嘴時,卻道:“隻怕皇上的記憶裏,根本沒有臣妾這一個人,我是被州府大人獻給皇上的,娘娘……原本我可以活得比現在好。”
當年皇帝帶兵路過無數州縣,宮裏很多女人就是這麼一路帶到京城的,她們沒有幾個是心甘情願嫁給皇帝的,隻不過有的人安於現在的榮華富貴,但韓氏這樣的,心依舊向往著曾經自由自在的生活。
靈初已經無心去追究韓氏與侍衛的情意,那個侍衛是必死無疑的,但是眼前這個人,她若是選擇喝下藥保自己的命,靈初會毫不猶豫地把她交給律法處置,但她寧願十個月後死去,也想生下孩子,即便不合情理不考慮孩子的將來,好歹她對自己的人生,盡到最後一分責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