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怪的夢(1 / 2)

“如果有一天,我忘記了你,是不是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如果你忘記了我,我會比你更痛苦”。

……

就在童衫驚醒的那一刻,腦袋裏麵還漂浮著這段對話。是做了多少次同樣的夢呢,連她都記不清了,好像在三年前從醫院回來之後就幾乎每晚都是這個夢吧。

夢裏是白茫茫的一片,像紛飛的雪花蓋住了整個世界。她坐在雪地裏的長椅上,靜靜的,感受著周圍死一般的沉寂。忽然旁邊響起一陣歎息,她側過頭,隻看到一個男子模糊的輪廓,她剛想問他是誰,就聽到他說:“如果有一天,我忘記了你,是不是就不會那麼痛苦了?”他的聲音淡淡的,沒有任何情緒,像是空曠的幽穀傳來的回聲,可她分明感覺到徹骨的痛,像是從黑洞裏迸發出的痛感,麻木了整個全身。她想看清楚些,可太過模糊了,以至於那個人像是存在於另一個世界。忽然另一邊又想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如果你忘記了我,我會比你更痛苦”。她回過頭去,竟然在飄飛的雪花中看到了自己的臉,那個和自己有著同一張臉的女人,正極盡哀怨的,流著淚看著那個男子。

童衫驚詫的環視著二人,她坐在中間就像是一個飄零的靈魂,好像他們根本看不到自己,而是含情脈脈的,又無比傷痛的看著彼此。

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呢?三年了,這個夢境纏繞了她整整三年,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拿起桌上的手機,顯示的時間是淩晨四點。童衫歎了口氣,拖著酸疼的身子下了床。

她躡手躡腳的下了樓,生怕發出一點聲響而吵醒了媽媽和林媽。她沒有開燈,而是借著窗外的月光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童衫環顧著因鍍上月光而越顯清冷的四周,目光一直從廚房移到窗台上放的一盆仙人球上。她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沉重感。三年了,她努力的習慣著這一切,像是生命從頭開始般,從此她的世界裏就隻存在著三個人,媽媽,林媽,還有嚴諾。

林媽是家裏的傭人,聽說在她還未出生的時候就到了童家,隻是那些她全都忘記了,因為她失憶了,從三年前的那場車禍後,她就忘掉了所有人。她還記得當時她躺在病床上,睜開眼的一刹那,仿佛是從地獄裏被釋放出來的人,有種想要大哭一場的衝動。終於還是沒有流下一滴淚來,因為她發現自己連哭泣的理由都找不到。

她忘記了看著她長大的林媽,忘記了那個一臉慈祥的‘童夫人’就是她的媽媽,也忘了自己的未婚夫嚴諾。

嚴諾是個俊秀的男人,有著一雙有時憂鬱有時銳利的眼睛,總是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她看到他的第一眼,他便用一種極其溫柔的口吻說:“我是你的未婚夫,以後就叫我諾,一定要記得,我是諾……你的諾”。他的話語仿佛一種魔咒,聽到的人都會無條件的服從。童衫呆呆的看著他鍍上餘暉的臉,感受著他修長的手指輕輕穿過她的發間,她在心裏告訴自己,她的生命裏有一個男人,傾盡溫柔的愛著她,他是她的未婚夫,是將來要與她共度一生的人。

童衫回到了房間,床頭燈散著橘黃的光,迷著她的眼,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聽媽媽說,她的爸爸在很久前就生病去世了,後來由嚴諾任公司的總經理,代替爸爸掌管著業豐集團。

童夫人時常拉著她的手說:“衫,你要感謝諾,他是個好人。雖然總被人說冷酷,但那是因為他始終不把真實的自己表露出來,在業豐做事也是雷厲風行的,才會導致他在公司裏樹敵眾多。在我看來,他一絲不苟,有嚴謹的態度和作風,以他的能力,想跳槽到別的更好的公司又不是不可能,可他卻甘於屈身在我們業豐集團,可見他重情重義,沒忘了你爸當初對他的栽培。他為我們家犧牲的太多了,你可要好好對他”。童衫隻是茫然的點頭,心裏卻有個疑問:“難道是因為感恩於他,才要做他未來的妻嗎?”

每當童衫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就會覺得自己是個飄渺的人,像是世俗之外的一粒塵埃,沒有歸宿,沒有回憶。一個沒有過去的人是可悲的,她時常會因為這點而煩惱不已,雖然表麵看上去什麼都有了,她有著童家小姐的尊貴身份,有著愛自己的媽媽和諾,她理應感覺幸福才對,可她為什麼總覺得少些什麼呢。還有那個奇怪的夢,每當她向諾說起的時候,他都是一臉清冷的表情,連著平日裏對她的溫柔和喜愛都沒有了,隻是重複著一句:“別想太多了,隻是個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