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中山曾回憶說:“特達之士多有以清廷兵敗而喜者。往年日清之戰,曾親見有海陬父老,聞旅順已失、奉天不保,雀躍歡呼。問以其故,則曰,我漢人遭虜朝荼毒二百餘年,無由一雪,今日得日本為我大張撻伐,犁其庭掃其穴,老夫死得瞑目矣。”
讀近代史我們經常聚焦那些可歌可泣的的故事。的確,那些慷慨就義,為國捐軀的英雄們,是我們民族的精神支柱,是我們民族的脊梁、靈魂。而本書第二卷也主要寫清末回族愛國將領左寶貴,如何在受盡清政府腐敗無能的製肘下,麵對強大的日軍壓境,還得與各個各自為政派係,貪生怕死、工於心計的清軍將領周旋,最後孤掌難鳴的在城牆上壯烈犧牲。這一幕,觸動了我靈魂最深處,也是促成我為左寶貴寫這麼的一個故事。
但,當我再研究一些不顯眼的曆史細節,我赫然發現,原來當時清末民眾對戰爭的取態,是可以徹底顛覆我們一直以來所以為的,麵對日本侵略者,咱們中國軍民同仇敵愾,共同抗日的認知。
因為,事實是,那時候的清政府已經腐敗透頂,盡失人心。在戰火沒有燒及自己,而侵略者還打著替中國百姓趕走欺壓他們的滿洲人的旗號,對於千百年來從來隻有天下,沒有國家和民族意識,本身受著外來少數民族統治的中國百姓來說,說出本文開首孫文回憶的那段話,完全是合乎情理、理所當然。
就如蘇明亮故事裏說的:
“隻怕有朝一天,國家吃了敗仗他們也沒有感覺!甚或由誰來當家,他們也沒有所謂!”
而為當時日軍簞食壺漿等漢奸的嘴臉、行為,也就更多的出現在日方和西方的記載上。
但,也消失於我們的曆史中。
由此,我也不得不想到,抗日戰爭期間多如牛毛的漢奸故事,還有近年那些自以為是的公知、自由派、帶路黨,以至逆向民族主義。我仿佛看到他們的雛形。常言,世間上無無緣無故的愛,無緣無故的恨。中國為何這麼多漢奸,這是一個宏大的課題,這本書無意深究,隻是嚐試溯流追源,帶大家回去他們的源頭,自行判斷。
至此,大家也可以想象一下,那些在平壤拋頭顱灑熱血,奮勇抗擊日本侵略者的愛國清軍將士,在麵對身後完全不支持自己的百姓時,而自己作為他們痛恨透頂的清政府的代表,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心情。
而這,也就是讓嶽冬在平壤死裏逃生,最後回到旅順後,麵對種種的恐怖的陌生,忍無可忍下揪著他所認為的漢奸,發出那絕望的呐喊:
“……咱們在平壤死了這麼多人,到底是為了誰呀?為了誰呀?!……就是你這畜牲嗎?就是為你們這幫亡國奴嗎?!”
盛極為何衰敗?否極何以泰來?或許,其本身就是答案。然而,否極以後,卻可以是絕望、淡忘、遺忘……
當民心還在,哪怕國家早已淪陷,這民族還有一口氣。但當民心盡失,這民族就注定要消亡。
相比鄧世昌、丁汝昌、左寶貴等犧牲讓我們所感受的悲痛,對於一眾愛國者來說,這,或許是一種,更加深入骨髓,難以言說的────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