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炕上,幾人圍坐在炕桌邊,上麵放著幾隻缺口掉瓷的粗碗,裏麵飄著酒香。中間還有一個大瓷碗,裏麵盛著幾條蒸鹹魚。海邊的漢子豪爽,其實不用吃菜也照樣喝酒。但是,畢竟是馬掌櫃來了。大喜問,馬掌櫃,你最近怎麼樣?一直沒您的消息,找人去打聽了兩次,知道你上山了。馬俊山嗬嗬一笑,說,對,山上當紅軍了。大喜看看馬俊山,有些遲疑的問,馬掌櫃,問句不該問的。你那麼大的家產,咋還跟著紅軍折騰?馬俊山喝了一口酒,說,紅軍是老百姓的隊伍,他們是為了推翻這個吃人的社會。大喜,你兄弟倆風裏來雨裏去,每天那麼辛苦,到現在連個媳婦也娶不上,為啥?那些地主老財坐在家裏,大魚大肉的吃著,而且妻妾成群,這又是為什麼?大喜摸摸腦袋,搖著頭說,人家命好,不像我們,窮命。馬俊山搖搖頭,說,不對。每個人生下來都是赤條條的,誰還帶著金銀財寶來到世上?窮之所以窮,就是自己的勞動成果被富人剝削去了。就拿我以前來說,你們冒著生命危險從海上給我運來東西,你們隻掙一個辛苦錢。而我,拿到這些東西轉手一賣,就有幾倍的利潤。
二喜插話了,嘿嘿一笑,說,馬掌櫃,你這不是自己造自己的反?馬俊山點點頭,說,對。自從參加了紅軍,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要讓天底下的窮人都吃飽喝好。以前,我雖然在災年設個粥棚。但是,這樣雖然能救濟一部分老百姓,可是,能救得了天下所有的窮人?隻有推翻這個吃人的政府,天下老百姓才能過上好日子。大喜和二喜都點點頭,大喜說,馬掌櫃,你說的這些我們都不大明白。但是,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不像一般的財主那樣黑心。所以,我們兄弟二人就跟著你參加紅軍。馬俊山笑著點點頭,說,這次我們來找你兄弟倆,就是讓你們為紅軍做點事。我們要坐著你們的船去煙台城,搞到一部分西藥,然後再悄悄地運到山上去。大喜憨厚的一笑,說,這叫啥問題?咱自己家裏有船,你們先休息一會兒,天亮咱們就進城。
這時,眾人哪裏還有睡意?說話間窗外已經出現了魚肚白。大喜說,馬掌櫃,你們幾位等一會,我和二喜去收拾一下船。說著話,弟兄倆出去了。曲隊長看著兩人的背影,說,漁民就是樸實啊,不像城裏人奸詐。薑富貴不愛聽了,說,老曲,還有你這樣當領導的?整天指桑罵槐的說我不好。曲隊長笑了,說,老薑,我哪裏說你了?薑富貴晃晃那個小腦袋,說,你不說我,難道是說小邱?咱們這些人,除了我是城裏人,也就是小邱是鎮上的。老曲,你平時說話不著頭,不過,這句話我倒是同意,小邱就是個奸詐之徒。薑富貴一句話說了兩人,邱掌櫃不敢惹他,曲隊長可說了,老薑,你別轉移視線。你說說,在咱們隊伍裏,你沒坑過誰?連我這當副隊長的都經常讓你算計——。
幾人正在鬥嘴,大喜進來了,說,馬掌櫃,還有各位,咱們準備上船?水和吃的我也都弄上去了,估計天黑咱們就能到煙台城外的碼頭。
海邊的小碼頭上,一條十幾米長的漁船停在那裏。可能是入冬以後剛刷了桐油,顯得挺幹淨的。海水正在漲潮,不斷的向岸邊湧來。浪花拍打在礁石上,激起一個個浪花,帶著鹹味的白色水霧被風吹來,吹倒了大家的臉上。大家上到船上,大喜挽起褲腿跳到冰冷的海水裏,解開纜繩,把船推向海水的深處。起航了,向著煙台城。要知這些無畏的紅軍戰士如何到煙台城奪取西藥,咱們還是下一章裏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