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亂世出英雄 第二十八章 對峙(2 / 2)

大家夥聽他們說得有理,一個個點頭散去。

剩下道規弟兄四個,道規問計於懷慎:“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讓道憐哥領幾個人,前往山陰找寄奴哥,讓他發兵,援救京口。”

“我們呢?”

“我們在這深山野溝中兜圈子,繞彎子,與張猛捉迷藏,看誰熬過誰?”

道規想一想,覺得懷慎的韜略切實可行。他讓道憐帶十個弟兄,飽餐一頓,然後騎上快馬,消失在茫茫林海中。

不說道憐去搬救兵,卻說張猛在京口找不到一個人,找不到一粒糧食,瞎折騰幾天,望著被大火燒成黑乎乎的殘垣斷壁,自己也覺得沒趣兒,疼痛難忍的傷口不斷地往外溢著膿血,他變得脾氣怪戾,異常焦躁。

他不甘心,也不死心,多次派探子到山中偵察劉道規的蹤影,無奈派出的探子不是杳無音訊,就是一無所獲,至此,他懂得了什麼叫黔驢技窮,耐不住眾軍校的勸說,垂頭喪氣地返回蒜山大營。

孫恩看他愁眉苦臉回來,就知道沒有好消息,不高興地問道:“張將軍,抓著劉裕的家人沒有?”

“沒有。”張猛低著頭聲音不高。

“抓了他多少丁壯?”

“也沒有。”張猛的音調比剛才降低許多。

“照你這麼說,你們到京口撲空了?”

“也不是。”張猛嘴唇哆哆嗦嗦,費了好大勁,才迸出來一句像蚊子哼哼似的話,隻有他自己能聽到。

“那是怎麼回事?”孫恩有些生氣。

張猛照實回答道:“將軍,我領二千軍馬,秘密向京口進軍,誰知在一片樹林前,碰到劉道規,與他大戰一場,被他誘至葫蘆峪,中了他火攻的詭計,我軍隻有冒死突出重圍,傷亡八百。我一怒之下,一把大火把京口燒得一幹二淨。敵人太狡猾了,在深山大林中飄忽不定,我們見不著他們的蹤影,糧也絕,草也盡,沒辦法啊,我們才撤回大本營。”

“你這個酒囊飯袋,誤了我的大事。”孫恩不聽則已,一聽勃然大怒: “刀斧手,給我推出去,斬首。”

一群刀斧手上前把張猛五花大綁,推出轅門,準備行刑。

眾將見此情景,紛紛站出來為張猛講情:“孫將軍,張猛雖然指揮失誤,誤中奸計,但念他作戰勇敢,身上多處受傷,不如讓他戴罪之功。”

坐在一旁的盧循,也替張猛求情:“大戰即將來臨之際,先斬大將,於軍不利,望將軍三思。”

如果眾將的求情孫恩可以漠視,那麼盧循的求情他就不能漠視了,稍微猶豫片刻,便順著眾人的求情下了台階,所謂借坡滾驢借梯下樓正是此著,隻聽他高聲命令:“傳刀斧手,把張猛押回來。”

刀斧手押著張猛,從轅門外走進軍帳。孫恩指著張猛的鼻子,罵道:“不看在眾將麵子上,今天定斬不饒。死罪雖免,活罪難逃,給我重打四十軍棍,以敬效尤。”

眾軍校把張猛拖出帳外,不輕不重地打了四十軍棍,張猛吃敗仗的事,就算作了處理。

張猛的事大煞風景,眾將不歡而散,帳內隻剩下孫恩和盧循。盧循望著愁眉不展的孫恩,近前寬慰道:“靈秀哥,有必要犯愁嗎?宰相肚中能撐船,將軍頭上能跑馬,天塌了地接著,孩子哭了有他娘。”

“話是這麼說。”孫恩歎一口氣,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可兄弟你出的計策再高,到張猛這兒就泡了湯,如今不僅劉裕消滅不了,連他的家人都這麼厲害,你讓我能甘心嗎?”

“這不能全怪張將軍,你明知道他不是搞偷襲的材料,你還派他,不是自食苦果嗎?”

“唉,你當初也不勸我一下,這個張猛真他娘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看來用人是一門學問。”孫恩拍著大腿,怨天尤人,在帳內來回踱一會兒步,皺著眉問:“下一步我們向哪裏用兵?”

“風吹不動,雷打不散,攻打建康。”盧循的語氣十分果決。

“聽說劉裕的部隊正在增援京口。”

“怕什麼,你率兵一萬,在此地想法拖住劉裕。”盧循一雙幽深莫測的眸子在孫恩的臉上轉來轉去,足足有一刻鍾的時間,最後右手往下猛地一沉,說:“我和道覆率領大隊,直趨建康。”

聽了盧循的話,孫恩點了點頭,他命令手下親兵,把大本營搬到依臨長江的蒜山上,安營紮寨,靜候劉裕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