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奴正色答道:“仁兄知道,投機取巧、阿諛逢迎不是我的強項,我的強項在於決勝沙場,百萬軍中取上將之首,如探囊取物。”
王謐一笑,讚許地說:“賢弟胸懷大誌,英雄蓋世,我何嚐不知?以賢弟之大才,遲早不在我之下。不過……”
寄奴心中咯噔一沉,急了:“不過什麼?”
王謐看寄奴著急的樣子,輕輕地端起茶杯,吹去水麵上的茶沫,啜一小口,不慌不忙地說:“如果讓天下人知道我的兄弟當大頭兵,非譏笑我不可,我挺沒麵子。”
聽了王謐的話,寄奴暗暗高興,到底王謐在官場能量巨大,門路活絡,看來自己不虛此行,便厚著臉皮說:“那就給兄弟弄個一官半職。”
王謐想了想,很有分寸地說:“你不用慌,且住在我這裏,讓我打聽打聽北府兵的現狀,看有沒有適合你的位置,如果有的話,我再推薦你未遲。”
寄奴真的後悔,後悔自己無知,不知道當初就走王謐的後門,單憑個人的蠻力,在部隊傻乎乎幹了那麼多年,到頭來還是個大頭兵,頂個屁用,蹉跎年華,虛度光陰,一事無成,真的悔青腸子。
王謐拍手叫來家奴,吩咐道:“讓廚房準備好美酒佳肴,我與寄奴接風洗塵。”
“兄弟給稚遠兄添麻煩了,心中很不安。”
“客氣就是外氣,咱倆誰給誰呀。”
“好吧。”看王謐誠心誠意,寄奴不再謙讓,美美地吃了一頓,王謐看他的氣色不太好,吃罷飯請他到貴賓房休息。
夕陽西下,鳥倦歸巢,夜幕逐漸降臨,一路疲憊不堪的寄奴,住在王謐的貴賓房,舒舒坦坦睡了一覺。
次日早晨,王謐上朝未歸。寄奴起床,簡單盥洗,吃了幾塊點心,在家奴的陪同下,在王府轉悠。他們遊至馬廄,從一間單獨的馬廄裏傳出“噅噅”的嘶鳴,聲音高昂激揚,振聾發聵,與一般馬的聲音迥然不同。
寄奴不禁駐足問道:“此間像有一匹駿馬在叫?”
家奴擺擺手答道:“甭提這匹馬,去年一個富商給老爺送馬,說這是一匹千裏駒,誰知這匹馬桀驁不馴,誰騎咬誰,誰都駕馭不了它。”
“放出來讓我試試。”
“你?”家奴睜大眼睛,用不相信的目光看著寄奴。
“對。”寄奴一言既出,雄心頓起。
家奴打開廄門,牽出馬來。這是一匹棗紅馬,渾身上下通紅,沒有一根雜毛,在太陽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寄奴兩眼一亮,禁不住嘖嘖稱讚:“好一匹駿馬。”說著接過家奴遞過的韁繩,縱身躍上馬鞍。
這匹馬果然像家奴所說的那樣,性情暴烈,又跳、又踢,又蹦、又咬。麵對這種情況,寄奴毫無畏葸,縱身躍上馬背,兩腿夾緊馬肚,抓緊韁繩,不老實的烈馬並不甘心為他駕馭,一邊狂奔,一邊顛仆,想把他甩下去,由於他騎技嫻熟、高超,烈馬最終不得不馴服,被他乖乖使喚,縱橫馳騁,無與倫比。他穩坐在馬鞍,如醉如癡,仿佛喪失感覺,楊樹、房屋和田野紛紛閃在身後,發出“沙、沙、沙”的聲音,縈繞耳邊。
當馬跑了幾圈回到原處時,寄奴對這匹馬愛不釋手。正好王謐下朝回到家,聽到一片喧嘩聲,禁不住躡步近前。寄奴馴馬的情景被他全看在眼裏,不由一陣竊喜,走上前去,爽快地說:“這匹馬性格頑烈,無人能訓。今日賢弟能夠把馬馴得服服帖帖,可以說是奇跡,富商送我這匹馬時,說它日行千裏,夜行八百,是一匹寶馬良駒。我看賢弟特別喜歡它,就把它贈送給賢弟,這樣才稱得上英雄配寶馬,相得益彰,各得其所,賢弟看如何?”
“謝謝稚遠兄。”寄奴聞言,欣喜異常,兩眼放光,一抱雙拳,表示感謝。
王謐笑著繼續說:“今天上朝,我打聽幾位將軍,覺得北府兵冠軍將軍孫無終處,挺適合你,一來遂了個人心願,二來離家近。我呢,寫了一封舉薦信,你到他那裏,謀個一官半職,估計他給我麵子。”
“仁兄真是太夠意思了。”
寄奴既得寶馬,又有了落腳的地方,可以說雙喜臨門,中午期間,在王謐的陪同下,他痛痛快快吃了一頓飽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