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哢——”銀色的閃電破空劈下,照亮了整個大地。狂風夾雜著暴雨似乎要把眼前的那個小茅屋吹塌。走進了隱隱聽到茅屋中隱隱傳來微弱的嬰兒啼哭聲。
“他爹,這個孩子怎麼辦?”屋中的女人對男人說。借著微弱的油燈,勉強看得出屋中的情景:茅屋漏水,雨水正從房頂滴滴答答滴落,讓人不禁想起這樣的詩句“床頭屋漏無幹處,雨腳如麻未斷絕”而屋裏隻有一張土炕,炕上竟睡著五個孩子,雖然雨水把床單被褥都打濕了,但是孩子哪管那麼多,一個個睡的安穩。桌上一盞油燈燃著星星火光,桌邊幾把長凳,男人女人各坐一張。兩人大都在二三十歲的年紀,男的皮膚粗糙胡子拉碴,女人一臉疲憊,幾縷頭發垂在額前,懷中還抱著一個正在哇哇啼哭的孩子。兩人均是滿麵愁容,眉頭緊縮。
“咱們平日裏起早貪黑,能養活這五個孩子已經非常不易,可是要是再加一個著實負擔不起……”男人歎了口氣“要不是當年我輕浮浪蕩,整天就知道和狐朋狗友在一起賭錢喝酒早早揮霍光了家產,咱們今天也不會這樣。”男人一臉懊惱“那些人算什麼朋友,平常有錢的時候圍在身旁,沒錢的時候就裝作不認得你,我真是有眼無珠,認識了這麼一幫人!”說著他眼裏閃爍著憤恨的光,“阿賢,這輩子還是你對我好,我年輕不懂事的時候老讓你傷心,落魄了你不拋棄我,我沒法給你過上好日子你也從來沒有過怨言,得妻如此,夫複何求?這輩子我最對不起你!”男人握住阿賢的手,淚光閃閃。
“他爹,別老說這些過去的,眼前雖然困難,但是咱們在一起不也過得好好的嗎?”阿賢安慰道“當務之急是想想咱們的孩子怎麼辦。”男人手掌托著腮,想了一會兒“要不然,就扔掉吧……”話音未落,阿賢搖了搖頭,聲音不大但是很堅定:“不行,這是我們的孩子,是一條命啊!”男人咬了咬嘴唇“阿賢,我也舍不得這個孩子,如果有能力養的話,我怎麼會丟掉他呢?你看看現在,咱們喝的粥裏沒有一粒米,吃的菜裏沒有一滴油,咱們七個人都是勉強度日,再加上一張嘴還怎麼受得了啊?”阿賢懷中的孩子哭聲變小漸漸睡去,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孩子,小模樣兒可真俊!臉蛋兒紅撲撲的,雙眼緊閉,睫毛長長的,小嘴微張,正“呼哧呼哧”地喘氣呢。她越看越愛,越看越心酸,越看越不想丟掉他,“他爹,你能不能去求求張老爺?咱們好歹也是他的佃戶呢……”男人點點頭,起身披上蓑衣,“我這就去。”
泥濘的小路上男人正一腳深一腳淺地走著,方才在妻子麵前他未敢表現得悲傷,他怕自己悲傷惹得妻子更加難過。現在一個人出門走在路上,是長籲短歎愁眉不展。“孩子啊,爹不是不想要你,可是要了你家裏人還怎麼活呢?”看見前邊已經快到了地主張方的家,男人又想“孩子,能不能留,就看你的造化了……”胡思亂想之際,他已經到了張方家門前,他心“砰砰”地跳著,敲響了張方的家門。
“吱呀——”門開了,一個家丁探出頭來“您是?”男人打個謙兒,拱手施禮道“小人是張老爺的佃農朱武,今天有事想求見張老爺,還望大哥給通稟一聲。”
家丁看來的是窮人,心裏十分同情,“你先在這兒等等,我馬上就去。”說著向家裏跑去。
正是開飯的時候,張方桌子上已經擺好飯菜。他剛剛準備端碗吃飯,家丁走進來說道:“老爺,外麵有個您的佃農,說自己叫朱武,想要求見。”張方扒了一口飯夾了一口菜,咀嚼了好久才不耐煩地揮揮筷子道:“不見不見!”家丁拱身道:“老爺看他一臉著急,說不定是什麼要緊的事,要不然您就賞他個臉見他一麵吧,反正也耽誤不了您一盞茶的時間。”
張方又揮揮筷子“那就讓他進來吧,讓他把自己的鞋上腳上弄幹淨,別髒了我的地板!”家丁忙連連作揖,“老爺真是天大的好人,阿彌陀佛,太上老君知道您這樣寬厚仁慈一定會保佑您的!”張方笑道:“這個是自然。”
家丁領著朱武進了張方的家,一路上朱武千恩萬謝,家丁說道:“都是窮苦人家,幫幫忙這不是應該的嘛。”說著到了大廳。朱武抬頭正看見張方。張方身材臃腫,肥頭大耳。頭發胡子稀稀拉拉,兩個眼袋就像貼上去的兩片豬腰子。腮下一顆黑痣,痣上長著幾根毛。他正在吃飯,手裏端著雪白的米飯,桌上擺著燒雞蒸魚和各式各樣的菜,朱武肚中沒有本來就餓,看見這些餓得更加厲害了,他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飯菜,一個勁咽口水。